刘据愤怒,拂袖而去。
卜式没有跟随——从进入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缠绵病榻的刘闳身?上移开。
现在,太子离开,卜式也不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跪在刘闳榻前?,抓着孩子稚嫩虚弱的小手,痛哭道?:“齐王殿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像对待老师和父亲那样尊敬我,我却不能像老师和父亲那样保护你!我惭愧!我不配做人!我——”
“先生不要自责,弟弟对你一直都敬爱有加。”
夷安公主含着泪对卜式道?:“他每次和我见面都会?夸赞你,说你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爱护他、教导他,包容他的缺点,指出他的错误……”
“……我配不上他的夸赞。”
卜式泪如雨下:“我是个平庸的人,因为?陛下赏识得?以担任齐相,我……我……”
说到此处,卜式已?然哽噎。
此时,皇帝使者?来到,命卜式立刻前?去。
卜式定了定心神,前?去觐见皇帝。
……
“陛下——”
进入大殿,卜式立刻下跪,额头贴着地?面。
“为?什?么不抬头?”
皇帝的声音透着直逼骨髓的阴森寒冷。
卜式闻言,额头压得?更低:“臣不敢抬头,臣怕陛下责罚臣,更怕陛下不责罚。”
“为?什?么这么说?”
“臣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喏。”
卜式小心翼翼地?抬头,泛红的眼?眶含着泪:“臣刚从齐王那边过来,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换齐王安然无恙。”
“朕知道?你对闳儿的感情不是父子胜过父子,所以朕让你做太子太傅,免得?外界传言太子与齐王不和,可惜……”
刘彻的声音透着沧桑与疲惫:“朕以为?这样做能让他们兄弟重?归和睦亲密,结果却……”
“陛下——”
卜式试图安慰皇帝。
皇帝却厉声斥问:“齐王的事情究竟和太子有没有关系!”
卜式不敢回答,低头轻声告罪:“臣无能。”
“无能吗?”
刘彻冷笑,道?:“还是说你也怀疑这次的事情和太子有关?”
“——臣不敢。”
卜式再次额头紧贴地?面。
此刻,从皇帝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害怕,无法正常作答。
但是刘彻需要卜式的回答。
他对卜式说:“你知道?朕派你做太子太傅除了让太子和齐王重?归和睦,也有让你监视太子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