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席逢越一个一个罗列之后，郁簟秋觉得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开了。</p>
他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站在席逢越面前，任由他剖析观察自己。</p>
可此时的他，却没有半分羞恼的感觉——</p>
他甚至觉得心头的某个念头，在蠢蠢欲动着。</p>
“是。”</p>
男人笑得摇曳，外眼角也因此更加上翘，细长而又勾人，仿佛话本子里那仅凭容貌就能颠倒众生的妖精。</p>
“席教授可真是聪明啊。”</p>
他像是真心夸奖他一样，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p>
那套藕粉色的被褥，现在还铺展在他裕庄园里头的房间里。</p>
——从他给姜见月发了那些信息，说要跟她到此为止的那天的那个晚上开始，除却清洗和烘干的短暂几个小时，一直。</p>
事实上，在派对结束那天后，姜见月住过的房间，他就叫人封锁上，没有再去动。</p>
但是彼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在后来不久的一个晚上，他会因为自己主动提出和姜见月划清界限时，辗转反侧。</p>
甚至……身体冰冷、如坠冰窟，只是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自己掉入水中，不见天日的窒息感觉。</p>
那个晚上，他就像是一个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又像是一个对什么毒药重度依赖渴求的瘾君子，蜷缩在床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拥抱她、亲吻她的感觉。</p>
到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下去，在半夜三点时，给他那艘游轮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叫人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过来。</p>
少女在游艇上用来防风的那条毛毯、她下水救他后湿掉的，已经被重新清洗过的衣物、她曾贴身睡过一个晚上的床上被褥。</p>
它们全部都被送了过来。</p>
他像是一个筑巢的、随时都会开始孵蛋孕育生命的雌鸟一样，把那些布料放在床上，围在他的周围。</p>
然后享受着，被属于另一个人的，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的气息，包裹着的感觉。</p>
可那些布料上的味道，随着每一次清洗逐渐淡去。</p>
于是他只能去香水店，依靠着那么点记忆，自己调制出了和少女身上那股香气相似的味道，喷洒在卧室的每一处。</p>
可不够，这些都不够，远远不够。</p>
甚至到后面，他无法忍受着身边没有她气息的存在。</p>
于是，办公室里也点着香薰，曾无数次盖在他赤裸脊背上的那条毯子也一并带了过来，每当他阖上眼小憩时，他都会从中汲取着可怜的、微弱的安全感。</p>
但死物终究是死物。</p>
日复一日的压抑，终于在昨天晚上彻底爆发。</p>
他靠在床上，拿出那一块他先前一直特意避免去看的柔软布料，将它覆盖在仿佛炭烧过的火山石般的存在。</p>
不断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她的睡颜、她梦呓时对他的亲昵、她问她时，那仿佛身心都在战栗颤抖的感觉。</p>
然后——</p>
“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些控制不住。”</p>
刚才一直在辩驳的，否认的话，最后还是以一种委婉的形式表达出来。</p>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得还要深。”</p>
说到这里，郁簟秋抬起手，同时又低下头，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手上那张柔软的毛毯上。</p>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想要将那上面曾沾染的气息，全部都吸附进身体中。</p>
又在濒临窒息时，顶着那张略显潮红的，艳丽至极的面庞，以及雾蒙蒙的，好似餍足般的眼神，看向席逢越。</p>
“所以我选择及时止损，再也没找过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