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手忙脚乱,小小的帕子哪能容得下这么多字,当即黑得如一墨块,完全不知写了些甚么。
“大娘子莫急,小女来写就是了。”顾清稚瞧她一脸懊恼,吩咐饶儿,“替我再拿一叠白麻纸来。”
妇人千恩万谢,注视顾清稚提笔书罢,朝身旁另一贵妇称赞道:“顾姑娘心思灵巧,你也来向她讨一个,你不是时常苦恼脸色发黄么?这有个现成的大夫,还不好好把握?”
那贵妇便也来相求,那厢接着又到场了几个尚书家眷,一瞧这边热闹,无不好奇拥过来。
一时间,这壁厢倒成了个医馆,顾清稚被当做坐诊的大夫,一径地要来求方。
她心下已经生出疲倦,无奈这些又都是朝廷贵眷怠慢不得,只得面上强行扯唇,想了个法子应付:“其实若是想调养肌肤暂缓衰老,不一定只能外用,吃药膳也是可以的,味道还不苦,清甜容易下口。”
众人一听起了兴趣,追问:“甚么药膳?”
“诸位平日里熬粥,可将川芎、当归、红花、黄芪、粳米和鸡汤同煮,不用加太多盐糖,鸡汤煮久自有鲜味,喝之可调经补血,美容养颜。”
众人忙默默记下,有人张嘴还要来问,顾清稚睁大双目叹气,瞥了眼外围,这辈子从未这么盼望过新妇能早些来拜堂,让真正的主角来解救她于危难。
“顾姑娘,徐阁老唤您过去。”此声一出,她如蒙大赦,心口一松,抬眼欲以感谢的目光投去时,见是张居正站于身前。
眸光一晃,两人对视,而后垂眸,她忙挣脱了人群,道了声失陪,小跑去徐阶那里。
“外祖父找我甚么事?”她弯腰甜笑。
徐阶正与几个门生谈话,见她满面春风地凑过来,顿时摸不着头脑,疑道:“谁找你了?”
“不是您唤我的吗?”
“老夫何时唤过你了?你忙你的去,刚看你周旋还来不及,老夫哪里敢打扰你。”
顾清稚立即明白了。
她回转身,视向朝自己走来的张居正,道谢:“多亏了张先生解围,我才能解脱出来。”
她今日发鬓上戴了支洒金衔珠簪,日光偏移下颇为醒目,起伏着灼他的双眸。
他回过神,道:“姑娘跑得这般快,张某未能来得及解释,你就已经窜到阁老面前去了。”
“窜这个字用得好。”顾清稚笑道,“张先生就爱把我形容得跟个三岁稚童一般,不过也赖我一时脑筋没转过来,未能理解您的好意,原来这么多客人在此地,张先生还能在百忙之中想到我。”
张居正道:“张某与姑娘毕竟有交情,想起姑娘在此间受苦倒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