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龙章凤姿,天庭饱满,一眼便知乃麒麟贵气之象。”顾清稚哪里敢碰皇孙,手臂僵硬,将目光自他脸上移开,随口搪塞,“我也是倚仗天家福泽才有幸尽份绵薄之力,何敢言功。”
“顾娘子过谦了,这教我如何再有脸面求以他事?”
顾清稚敏锐听出其意,忙问:“还有甚么是我可以为王妃分忧的么?”
陈氏拍她手背,拽她坐下。
微倾身子,她道:“王爷如今膝下只这一骨血,有一点小恙都能让我们提心吊胆,闻得娘子于小儿病上甚有钻研,还请娘子日后多来王府,若是我不在,我唤这孩子的大伴来侍奉,娘子有什么要搭把手的尽管吩咐他便是了。”
“冯保,快来见过顾大夫。”陈氏说罢,挥手命不远处一个跪了半日的内侍过来,待后者疾步趋至,指向他与顾清稚道:“这冯公公被宫里派来裕王府当差,我见皇孙乐意亲近他,被他哄得不哭也不闹,就令他做皇孙的大伴,白日里都由他带着皇孙耍玩,娘子有甚么需要帮忙即可唤他。”
“是。”
“顾娘子先在此处稍坐,我再带着皇孙去前厅看看裕王。”
陈氏前脚一走,后脚冯保忽然扑通向清稚一跪,她尚未来得及回过身,即听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对不起顾大夫,让您上回遇到如此难堪,都是奴婢之过。”
顾清稚顿觉今日被跪得未免过于频繁了些。
心里叹口气,她弯下腰,和颜悦色地看他:“冯大伴言重了,此事都是那无赖蓄意挑衅,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若非奴婢,顾大夫也不会陷入那险境里。”
“天下百姓甚众,谁能保证个个都是如冯大伴一般性子纯良的?遇上个把奸险之徒也是在所难免,冯大伴宽心,我未曾怪过你,若你不提,我还将那事忘了呢。”
“顾大夫待奴婢仁至义尽,此前哪有人这般和奴婢讲话。”冯保被她强搀起,被她那双清透杏眸端详得发怔,稍顷反应过来,低下眉头注视地面,“顾大夫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奴婢,奴婢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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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拜访的结果还是和上回如出一辙——虽然这次换了裕王府送来一堆物事。
望着一箱箱礼物又被源源不断抬进府里,顾清稚颇觉无奈。
“相公说这该怎么办?”她望见张居正刚从礼部回家就被这院子里的一大摞赠礼堵住来路,摊手问他。
他掀起袍角跨过:“你必然有了主见,还要来问我的建议作何。”
“相公怎么知道?”
凭你眼睛一发亮,我便知道你有了主意。
将这话咽回,一番斟酌后,张居正换了副措辞:“猜测而已。”复抬目望她:“所以你想如何做?”
“既然是陈妃送的谢礼,虽说无功不受禄,但我确实是立了功,那么坦然笑纳也无甚毛病。而且这又和宫里送来的不一样,陈妃这是出于私交赠我的,所以我想可以随意处置。”
张居正颔首以示赞同,又听出她意:“所以你打算送去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