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绎玄捧起李寿的脸，平静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想死吗？”
李寿双眼红肿的看着他，“不想，但是我不怕。”
“不怕？”，赵绎玄冷静的眼中酝酿着阴云压城的风雨。
云散开，
月光下，李寿微微颤抖，“不怕，我只是舍不得大家。”
“真的吗？”，赵绎玄轻声询问。
皎洁孤光照耀世间，
映照出王大娘哭泣的孩童脸上，苍白无力。
幸存者偏差吗？
赵绎玄在心中呢喃。
作为曾经的存活者，李寿他可以麻木看待死者，可以一脸无所谓甚至开心的告诉自己山歌，可当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再怎么欺骗自己也终究会害怕的，
因为他从前只是活下来了，危机从来没有消失。
赵绎玄像是大哥哥一样拍拍李寿的头，安抚对方的情绪，
对方在害怕。
这不是直觉而是一种本能，对方的情绪自己可以清晰感知，李寿的恐惧缓缓流进他的体内，
诡气在缓慢的增长。
书中记载：
诡异，食“怨”而生，“怨”忧，怒，悲，躁……凡心伤之绪皆为“怨”。
如此看来，
说到底，自己终究还是诡异吗？
赵绎玄拍拍李寿的肩膀：“好好活着，我替你去，放心我肯定会没事。”
李寿红着眼，大声的抗拒：“不要！我不要！”
“我现在问你，你真的愿意在自己父母的面前被拨开皮肉吗？”，赵绎玄看着李寿的眼睛。
“我是外人不是。”
李寿受到刺激，摇着头：“不是的，夫子说过不能这样！”，她哭着落荒而逃。
赵绎玄伸手，想要抓住他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手指点在额头的彼岸花上，
老道既然能在土地神的地盘把人抓走，这就说明所谓的土地神实力应该一般。
因为老道一次性能带走的人数终究是有限，三个人的话，无论怎么看都老道都不止来过一次，更何况就连是村民都知道山沟有吃人的妖怪，土地神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土地祭很直白，孩子是祭祀核心。老道抢走孩子却安然无恙，土地神……
他或许有把握，不是吗？
何况，自己是有底牌的，收回放在彼岸花上的手，他叹了一口气。
他这时候也明白了，自己发现诡气精细控制的修行方法是个笑话，只不过是诡气精细控制让自己对世间若有若无的“怨”，更加敏感罢了。
不过，
自己就算是诡异，那也是特殊的那一个。
赵绎玄翻墙回到房间，但是预想终归不是现实。
他看着自己房间内坐着的王大娘，身形僵住。
“你去哪里了？”，他听得出来，王大娘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火气。
他不想隐瞒，眼神有些躲闪：
“我想替李寿去！”
听见这话这句话，隐约察觉到自己出去做什么的大娘气的拍着床，“你这是干什么！活着不好吗？又没有轮到你，你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王大娘喘着粗气。
“可是……”
王大娘打断他说话，带着哀求的意味：“不要意气用事，你还小，不懂事。你就听大娘的话好不好。”
赵绎玄摇摇头。
在大娘眼中必死的结局，但在自己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王大娘双手无力的垂下，
“我知道了，等一会吃饭吧。”
赵绎玄看着王大娘失魂落魄的走向厨房，心中不是滋味，但是这次他已经下定决心前去。
赵绎玄心里盘算着事情，
一替李寿，二弑神，三杀掉村长那个人渣。
唉~
他微微叹气，
郑庄的土地神竟然会是邪神，这算什么……他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就是所谓的诡异吧？
赵绎玄拍拍脸，自己真的是疯了。
王大娘端来一盘菜，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沙哑的说：“绎玄，吃饭吧。”
赵绎玄心中笑笑，
这一顿感觉怎么感觉像是断头饭一样。
“嗯，好的，大娘。”
“吃吧。”，王大娘慈爱的看着他，抚摸着他的发丝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是啊，
王大娘一直想要孩子，自己怕是早已经被当作她的孩子了吧？
“嗯？”
赵绎玄眼前一花，为什么他觉得大脑有些沉重？
王大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为你……，不要……恨我……”
“嘭！”
赵绎玄栽倒在桌子上，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迷药。
两日后，阴云阵阵，
李寿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一点胃口。
“好了，走了。”
村长拍拍李寿的肩膀。
李寿的妈妈大哭，“不要啊！我的孩子啊！”
王大娘拉着要扑上去的李寿的母亲，闭着眼呢喃：“放弃吧。”
母亲在地上挣扎，
但是被死死的拉住，像是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孩子。
“李寿，呜呜~”，学堂的孩子们不舍的哭泣，为李寿送行。
李寿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