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谦抬起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凌承胤。
凌承胤那一瞬间刚好低下头，他以为自己什么感受都不会有的。
可是那种期盼中带着恨的眼神，清澈见底却又浑浊不堪，让他的心狠狠地拧巴了一下。
“这是你做的？”
霍谦看着他，希望得到某种确定的回答。
凌承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避开他的眼神，“你快吃，别那么多的问题。”
霍谦捧着碗就飞快地吃起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的缘故，突然的狼吞虎咽，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一边干呕，一边疯狂地吃。
凌承胤微微地叹了口气。
“霍清臣，你我之间，就这样结束吧。”
他说。
霍谦没有听，继续吃。
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听，那这句话就是没说，那结果就不会有改变。
但事实是，凌承胤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从未同你讲清楚，这是我的不对。”
“那时候，我第一次遇见你，你还小，我以为，一个楚国的质子，并不会有什么用，所以只是浅浅利用了你。”
“我一心只想找到苏苒，我欠她太多了，因为你的原因，我娶了她，也完成了我的夙愿。”
“原本，我和她的故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终结了。”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知道真相，以至于想不开呢？”
霍谦停下手中的筷子，“你灭了楚国，她难道不应该知道么？那也是她的父母，也是她的亲人！”
凌承胤很淡定地看着他，他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为什么会灭楚国，你不知道？”
人人都以为——
楚国质子霍清臣，是个头脑愚钝、从小不读四书五经的傻子。
他在冷宫中苟且偷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疯言疯语。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斐腹心思，极其聪慧，借用外人的力量，层层关系叠加，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如果不是命运多舛，他将成为最优秀的王。
可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为了凌承胤，他牺牲了自己的才华，甘愿为他揽下罪责。
可却又接受不了不尽人意的结果，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冤冤相报。
霍谦弯了弯唇，“当年事，当年人，早已经留在了那个时候。”
“你还说什么，玄武皇帝？”
凌承胤：“我不是凌玄武。你也不是霍清臣。”
“大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的脑海里还有的前世记忆，只是曾经战神凌夜的一抹神识所化而已，从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我相信你的心口也长出了金羽，这是我们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所以，不管你之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我始终没有想过要如何针对你。”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要去踏足岭山，也不应该去接近苏苒。”
霍谦：“你明明一切都知道，却依旧放任她接近你，凌承胤，你不也是疯子吗？”
是。
凌承胤看着他，红了眼尾。
他怎么能不疯呢！
前世苏苒死的时候，是带着对他的恨死的啊！
这一世，一开始凌承胤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是跳入苍南海后才恢复的。
金羽觉醒的命门，就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极大的情绪波动。
所以，在霍谦母亲离世的时候，他在巨大的痛苦下就觉醒了。
这才有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凌承胤：“我会让赵峰送你离开江城。”
“你不是个善茬，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霍家和明家已经全部倒台，顾清欢也走了。”
凌承胤说起时，心里一疼，“我不会原谅你，但是这背后的痛苦，我如今也体会到了。明肆琛的命我不会留，至于你，也会一辈子活在我的监视下面。”
“明日就是我和苏苒的婚礼，霍谦，收手吧！”
说完，他就起身扬长而去。
男人的身影，在霍谦的面前逐渐远去。
他不带丝毫犹豫地走了。
他以为所有的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吧。
很好。
霍谦颤抖着身体，手里还捧着凌承胤煮的饭菜。
他很满意地笑了笑，眼角的泪珠发着颤。
这样也不错啊。
就让凌承胤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吧。
痛苦地感受自己心脏被一点点掏空的死去。
霍谦说过了，也警告过他了。
这是个死局，不管怎么走，凌承胤都会死，苏苒都会带着愧疚活一辈子。
霍清臣从没做过神明。
他知道神仙最喜欢给自己的后代写命书。
在书里，像是编撰话本一样，将他们将要遇到的爱恨情仇，一样样地写出来，然后配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是这次不会了哦。
他要让这个结局永远地悲苦下去，而且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开。
因为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凌承胤在别墅里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凌少，顾清寒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