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胤穿着定制的银白色礼服，精瘦的腰身和粗壮的手臂包裹在衣服里面，显得格外有型。
“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顾家大小姐可真有气质。”
这样的夸赞不绝于耳。
可是在苏苒听来，却没有过多的欢喜。
如果说选一个最复杂、最虚荣的圈子，那必然就是这样的地方了。
哪里都有假话，这里的却格外多。
毕竟在几周以前，他们口中的顾大小姐，还是另一个人。
而现在，当她站在了这里，身上有了顾家的光环，也就成了她们夸赞的对象。
司仪笑着说：“两位新人，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永远在一起，无论对方是否富贵，生老病死？”
在众多聚光灯下，凌承胤将苏苒缓缓地拉入怀中，抱紧。
“我愿意。”
苏苒眼角含泪，轻一闭眼，就滴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我愿意。”
当夜晚来临，苏苒坐在床边，已经换好了衣服。
凌承胤应酬了很多，也是真的高兴，进门的时候，人晕乎乎地。
他躺在床上，抱着苏苒，像是爱不释手的宝贝，又哭又笑。
“太好了，我终于娶你了。”
他的声音几乎是发颤的。
苏苒抬手拍拍他的后背。
凌承胤的身上没有一丝酒气，他喝的全都是果汁。
因为之前动手术的事情，酒他已经很少喝了。
但是此刻他在装醉。
“老婆，新婚诶，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对不对？”
苏苒笑了笑，不说话。
凌承胤着急，“老婆，对不对？”
他一定要得到她一个回答。
苏苒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对，永远在一起。”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凌承胤，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男人笑地很开心。
凌承胤：“苒苒，我是个特别重仪式感的人，作为你的老公，我觉得特别荣幸。”
“今天是新婚夜，你可以提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苒眸子稍稍一凝。
眼神中的神色蓦然复杂起来。
她唇角的抽搐难以控制，“明天再说吧，现在先好好休息。”
凌承胤抱着她不肯松手，“不行不行，我就要现在知道！”
“明天还有明天的甜蜜生活呀，今天知道，明天就可以计划着给老婆实现愿望了是不是？”
此刻的凌承胤，百分百确定，陆月确实已经把他的病情告诉了苏苒。
所以他在她面前特别自在。
只需要表现地没那么虚弱和疲惫，他们之间就可以有那么多的话题去聊。
苏苒神色凝了凝，“你确定吗?”
她原本真的想好好地度过这个晚上的。
因为这肯定是她一生唯一的婚礼。
凌承胤笃定地点点头，“我确定，老婆你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苏苒：“好。我想要你一点骨髓。”
凌承胤突然愣住了。
他睁开酒醉的眼睛，原本装作迷离的眼神，现在已经无法再继续装下去。
苏苒以为他没有听清楚，重复说，“可以吗？”
凌承胤怎么都没想到啊。
苏苒明明知道，他现在不能受伤，只要有一点点窗口，都会心肌感染而死。
那种心痛欲裂的死状，不必烈火焚烧要好受多少。
可是她还是要。
骨髓穿刺后，凌承胤的命就没了。
而心脏的供体迟迟没有找到，他必死无疑。
他愣住了。真的愣住了。
一向特别淡定的他，那个连死亡的恐惧都克服了的他，此刻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霍谦时，他的那种表情。
似乎，他早就已经算准了一切，算准了苏苒就是会先让他抛却一切去爱她。
然后再一击致命。
他点点头，喃喃说，“好，我答应你。”
他将苏苒抱得更紧了，自顾自地说着，“苒苒，我答应过你的，你的所有愿望，我都会实现的，只要是你愿意的，你想要的。”
男人轻轻闭上眼睛，眼泪润湿了他的睫毛。
苏苒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地这么爽快。
她猜测，他难过的原因，应该是猜到了，等她拿到了骨髓，她就会永远离开他了吧。
苏苒深吸一口气，将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好。”
这一夜，他们各怀心事，原本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不会过的轻松。
可是现在，他们彼此算计，却躺在彼此的怀里，他们的心从未如此安定过。
像在末日之前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