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男人。
像往常,她犯病以后的无数个梦境醒来一样,男人坐在她的病床边。
“哥……”她声音嘶哑地喊了声。
心里很心酸。
却别过脸,并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哥怎么还在这里?”顾清寒神情有些木讷,“不是应该送苏苒回家了吗?”
“你是不是一醒过来,就一定要说一些让自己不好受的话?”
顾清欢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清寒,我知道,现在你我不是兄妹关系了。”
“但是我曾经照顾你那么多年,这些感觉都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你又怎么忍心一头从楼上跳下去?”
男人灰白的头发,原本是放浪不羁。
此刻,流海耷拉在额前,红着眼尾,却像是十分委屈的孩子。
顾清寒勉强支撑着坐起身。
她原本,想用这个办法,继续留在顾家。
但是,现在她不想了。
苏苒毁了她的一切,现在又成了顾家的大小姐,顾昊天一定会拼命地保护爱护她。
顾清寒想杀了她,就一定要和别人合作。
而留在顾家,留在顾清欢身边,只会让她继续在他的温柔乡里沉溺。
忘记自己的屈辱和痛苦,觉得这样就很满足。
这太要命了。绝对不可以。
“哥,我想通了。”
顾清寒抬起头,“我毕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自己出去工作过,靠着你和爸爸养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我得病,都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什么都得不到。”
女人的口角挂着笑容。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看上去明明拿的是上上签,但是日子却过得那么难受。”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我的。”
“我会离开江城的,不用你送我。”
女人执意走下床,披上外套,拿起自己的包。
顾清欢握住她手腕。
背对着她。
“清寒,如果,我想让你继续留在顾家,你肯吗?”
顾清寒轻轻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的身份,已经不再适合了。”
她毅然拨开男人的手,自己走了出去。
夜晚。
许久没有回会所,凌承胤还有些晃神。
想到那日看到贝贝的样子,他不禁猜测起那灭口的人来。
只是思来想去,找不出什么线索,就只能先到办公室去看一下最近一个季度的财报。
门刚一开,凌承胤差点吓一跳。
陆月回过头,暖暖一笑,“凌少,早上好啊。”
“我说过了,你有事打电话就行,别总是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凌承胤关上门,将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
“查得怎么样了?”
陆月抬眸看着他,有些失落,“没消息。”
她摊开手,很是无奈,“整个江城,所有的渔场,我都找遍了,没有那个叫厉刀的人。”
“或许他和顾清寒还有联系,”凌承胤若有所思说,“这个人很危险,是个亡命徒,替顾清寒做过不少事。”
“之前想留着苏苒的身份,直到找到他,若不是事出紧急,也不至于现在有些被动。”他稍稍一挑眉。
陆月抬手托腮,优哉游哉地说,“哎呀,真是让人羡慕呀。”
“不仅帮苏苒把真实身份弄出来,还想的这么周到。”
“啧啧,真是绝世好男人!”
凌承胤黑眸瞪着她,“你少来,别打趣我。”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贝贝的尸检报告,赵峰给你了吧?”
陆月原本明媚的笑容蓦然有点僵硬,放下手,“嗯。”
“怎么了?哪里不对么?”
陆月看向凌承胤,“凌少,你还记得我师兄吗?”
凌承胤稍一挑眉。
“你说陆进?”
“嗯。”
他稍有些低下头。
那自然是忘不了的。
当时他从苍南海的漩涡中把苏苒捞上去,得了病毒性心肌炎,还并发了很多病,差点死在海边。
陆家有个师伯,经常带着徒弟到海边去捡海螺做药材。
是陆进救下了他。
当时有人想要劫车杀他,都被陆进保护了下来。
只是后来,陆进出了车祸,凌承胤后续的治疗也耽误了。
而陆月,也是在好几年后,才又出现了。
陆月直勾勾地看着凌承胤,“贝贝身上的伤,是骨枪。”
“有人用溶骨散打磨成枪弹,利用后座发射系统,自己做的枪。”
“这种枪的威力非常大,因为骨弹很细很小,一旦到了体内,遇血则溶,所以尸检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 凌承胤想了想,当时的场景,的确是贝贝正准备说话,随后就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