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志惊而转身,看着戚思宽满眼求饶,怕他拦着自己,然而当她看见戚思宽肩上背着的诊箱,却是心暖如春。
“一夜不睡,怎么切得好脉。”那是多么无奈的责备,谁让远志是他女儿呢,谁让他们都选择行医呢?
远志有了振奋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父亲。她的笑眼成了日出后的月亮,闪烁着湖水一样的光。
“永福庵那儿,你准备怎么办?”戚思宽边走边问。
“照样去。总不能让她们就此怀疑是我干的。”
“你真能骗过他们?”
“只要戚家和顾家,没有找到茵姐姐,他们又有什么凭据说我们拐带?”
戚思宽忧心起来,发迹的人背后都拖着影子,那影子又黑又长,只是还没盖在远志身上。可还能怎么办呢?戚思宽自己也觉得人命与保身之间若难以两全,便是无解。
造化真是个难以言说的东西,戚思宽在远志的那个年纪,也曾因血气方刚差点出了事,那件事李济总挂在嘴边,却也是因此,与这个兄弟感情最深。人生少年最难得,几十年光阴就像长河里的水花,什么都算不上,若如此还瞻前顾后,戚思宽也会替远志遗憾。
说到底,谁会因为孩子的正直而羞愧呢?他们有什么错。
这个道理戚思宽想了一夜,有时候自己也很唏嘘,若少时的自己知道现在他所忧虑的事,恐怕也会瞧不上如今的这个自己吧。
戚思宽心中叹息,有些时光真是回不去,有些心气也再拾不起了。
思虑间,两人已经行至郑家别院,门打开,戚思宽终于见到了刘茵。
面见长辈,刘茵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都是大方得体。只是一声戚伯伯,气若游丝,听起来就已经是油灯将枯。
唉,还是一盏新的灯呢。
戚思宽可惜,一个羸弱的、纤瘦的女孩,和远志一般大,就像另一个远志一样,只是经历了很多苦楚。刘家金家的混账事,最后就是压在了这样一个姑娘身上,他们也真是狠得了心。
戚思宽不免想若远志未来只是因为嫁了人,就要受这样的苦,他余生良心怎能安?那将会是怎样的心痛。于是更庆幸,早一日看出庄家真面目,没有让远志步刘茵的后尘。
刘茵此时还不忘规矩,本还要躲到屏风后,却被远志拉住:“都不是外人,这时候还要拘那些礼做什么?”
刘茵脸一红,还是有些羞涩的,只是抬头见戚思宽板正的脸上无异,似乎也不好太扭捏。她伸手,露出一截腕子,只有在小时候才触到过男大夫的指尖,时隔那么多年,自己都忘了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什么样,她也是才重新习惯。
戚思宽正色把脉,看她的眼、舌、皮肤,远志与他也是一脉相承,望闻问切后,戚思宽并没有马上做出诊断,而是思考片刻,对刘茵道:“刘姑娘,我如今还是叫你刘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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