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端着凳子回了书房,照旧研读起医书来。
闵婉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现在还看什么书,病人都没有一个。”
院中寥寥几人,很快就这样散去,独留许恒和远志。无言地坐了会儿,起身去检药场里忙碌,他们没对彼此说什么,只是多了层离别苦意,好像都知道,他们终将分道扬镳一样。
远志接过许恒手上的东西:“师兄,我来吧,你去休息。”
许恒放手,却没有离开,而是搬起另一堆药材继续忙碌着:“本该是我和你一起做的,你不用揽。”
远志似被看破心事:“也,没有。”
许恒不经意,就像平日一样和她说话:“那件事,我们谁都没有怪你,你也不要用它自扰。世间悲喜总不是人能左右,谁也不想刘姑娘出事,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她的选择不是吗?”
一语说到远志痛处,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内疚,总之是她心头一酸。
心酸的是,她发现除了对不起,自己竟然没有别的能做。
“师兄,”远志像是在追索一个答案:“我是不是真的捅了一个很大的篓子。”这是庄达问她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许恒坦诚说。
远志苦笑,果真如此。
然而,许恒转念又道:“可是,我又有点佩服你,哪怕只是短暂的日子,你也为刘姑娘抢出来了,让她人生最后还有段幸福的记忆,为医者,其实不是为了让人无病无痛,只是为让他们没有痛苦。”
远志的手停在半空,许恒听见了她良久的沉默后,吸了吸鼻子。
“你难得会说这样感情用事的话。”远志笑了一声,眼前的草药却模糊了。
“远志,如果你是刘姑娘,我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远志苦笑,苦笑过后,却是潸然泪下。
许恒没有看见她的眼泪,转身离开房内,到院子里搬弄剩下的草药。
他没有听见远志喃喃地说:“一个没用,一个索性不出现。算什么朋友。”
蝉声嘒嘒,绵绵无绝,好像在替刘茵一遍遍问她。
翌日,远志拿着药包,穿行在街道上,药包件件分发,老主顾一一接受,嘴上道着谢,却还是要在远志离开后探头张望一番这个“大逆不道”的戚家女儿,评头论足。
远志感受到了,她没有理会,手却是一路都攥紧了,焦虑地扣着手指。她的目光看着地面,还是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逼她承认自己有错,自己不齿,什么叫心在锅里煎,也算是感受到了。
远志的心不得不乱,而后,心乱步乱,不知不觉走岔了路,一路再往前走,竟到了念云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