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心中只能哀叹,不能责怪他们,也是啊,为人为人,起码得是人,人毕竟不是圣贤,人必然有害怕、有恐惧、有许多的无能为力。也好,到时候出了事,他一个人顶下就是了,左不过天一堂不在,他陪着这个老家伙共存亡而已。
“师父!”只有远志叫住了他:“我做副手,你们拔箭。”
无声的大堂仿佛被远志的这一声震醒了,李济猛然回头,却见远志目光熠熠,坚定地看着自己:“快动手吧,不能再耽搁了。”
“诶诶!”黄二拦住了她:“你一个女人能行么?”
“这位是我们医馆的戚大夫,天一堂只有医患,没有男女。”李济扔下这句话,翻了那灾民一眼。
而那手里握刀的狂徒,也终于卸下了凶狠獠牙,拱手作揖,自认有失,将黄二拉到身后:“我等信得过李大夫,您只管治,我们配合。”
方才风波抛诸脑后,李济与远志走到伤者面前,远志来不及为面前伤者的体无完肤痛心,她首要要做的便是与李济、穆良快速商讨出方案,李济讲解预演操作,先要以楔子嵌入,将周遭骨裂扩开,而后轻轻将断箭拔出,而同时,要以钳子按压住一旁细碎血脉,患者失血过多,而医馆一时间并没有补血之药,唯有将参片塞在患者嘴里,此关是医者的难关,更是患者的,所以他们必须同时努力。
他们三人仿佛将医治的过程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远志将手背在身后,擦干掌心的汗,她其实是紧张的。
“你再去掌一盏灯。”李济差遣黄二。
一时间诊室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李济告诫那狂徒,道:“会很疼,务必按住他,麻沸散药效有限,这样的疼痛未见得能压得住,他会醒,你们决不能让他乱动不然伤了经脉,我们当真回天乏术。”
“好!”
远志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了,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十足的胜算,每个人却又必须镇定,他们好像用调动了所有精力,只为了让自己全然专注。
“拔箭的时候,我会很快,穆良你的钳子必须保持不动。”
“知道。”
“远志,把楔子给我。”
“好。”
“再给我把钳子。”
远志一眼找到,递了上去。只见李济捏紧钳柄,指节发白,似乎深呼吸一记,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