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统武汉站全员一夜间几近被全歼的消息见诸报端，震惊了特工总部上下，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包括梁尚乾在内所有人等的面部表情均如丧考妣，曾同是中统中人，个中五味杂陈各自体味，整栋楼被一种悲怆压抑得像一幢死楼，连女人走路几乎都是颠着脚尖在走。
梁尚乾的办公室里，从一早他进去就一直站在窗口前，一双悲愤而迷惘的眼睛看着窗外远端的不知何处，直到廖显达走进去把一把椅子塞在他屁股下面，摁着他坐下。
“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别折磨自己了。”
坐下后的梁尚乾扭头看了他一眼沉沉吁了口气：“和老颜较量了半辈子，他终是用这种壮怀的方式彻底打败了我。”
“仅仅是现在吗？两年多前的那一日我们就已经输给他了。”廖显达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到今天你还不能释怀吗？”梁尚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当时还不怎么觉得，愈往后愈觉得悔不当初，这日子一天天过的，唉！”
“恐怕是战局到今日这般了你才这么想的吧。”
“也是，熬了这么些年头，终于就要熬到头了。”
“恐怕又是一个新的磨难的开始吧。”
“所以，你到底怎么盘算的？老潘跑这趟蔡甸可是空手而归哟。”
“谁让这两个家伙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的？章老摆明了要我反正的态度，我拿什么去反？”
“人若当真回不来呢？你打算就背负着汉奸的恶名同他们阴阳两隔？”
“那也是我活该。”
“我却不想活该。”
“那你又想怎的？”一接触到实质的核心问题，梁尚乾就又坐不住了，廖显达把他摁了回去。“吴岩的说法完全可以考虑，但要说派谁过去，或许也只有他最为合适，你觉得他走得了吗？”
“你觉得他走得了吗？”梁尚乾就便还回给他。“这两天我考虑了一下，有个人虽不如他这么合适，但也足堪大用，且不引人注目。”
“有这么个人吗？”廖显达满眼的质疑。
“总务处的谢鹏如何？”
“老谢？这个人似乎太稳了些。”
“稳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可这种从狼窝里掏崽的事情，得需要足够的冒险精神的。”
“也是，那就没得人选了。”梁尚乾丧气地起了身，这回廖显达没拦他，先他一步站到了窗口前，概因院子里响起一个刺耳的紧急刹车声，这个声音在今天这个日子颇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