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饱餐一顿，程若云将她后面几天所需药物打包装好，又塞了几盒糕点给她带回家吃，这才遣了春华送她回家。
她走后，程若云在屋中半晌没有动作。
方才的猜想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若其中数额真如燕娘所说那般巨大，那前世卫舟所做的，怕不只是处理了一个勾结匪徒谋取私利的贪官，而是瓦解了一场正在暗中酝酿的血腥风暴。
知府若是谋反，他想要推举的又是谁呢？
是想自立成王？还是想要拥立皇子上位？
拥立皇子，又是哪位呢？
首先可以排除卫舟，毕竟前世就是他亲手毁掉了这些人。
“咚咚咚。”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夏月去开了门，门外正是一身黑衣的卫舟。
程若云颇为意外，她才想到卫舟，这人这么快便回来了。
她招呼卫舟进屋坐下，给他上了茶水点心。
“大哥，你回来了。”她还记着早上卫舟屡次纠正她的称呼，既然他喜欢，她倒也无可无不可。
“嗯。”卫舟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罩，客栈中烛台不多，烛火不甚明亮，程若云甚至能看到窗外的月光细细地洒在他的侧脸上。
少年皇子的容貌太过俊朗，在月色映照下几乎晃了程若云的眼。她感觉心口莫名一阵慌乱，匆忙地移开视线，再不敢多看一眼。
“我今晚把城外几个庄子和城内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宅院都摸了一遍。”卫舟端了杯茶起来润口，连举杯的动作都带着十足十的优雅。
虽然京城世家中的教养得宜的公子们大多都是如此得气度，但程若云觉得这些小动作放在卫舟身上，似乎就有种格外不同的感觉。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桌角，“可有所发现？”
“没有。”卫舟摇摇头，“剩下几个城内小些的院子大概也不会是他藏银子的地方，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在府衙里面。”
府衙是知府在城中办公、居住之地，是朝廷拨款修建的，历任知府都是如此。
这院子的占地和规制都要高出城中其他宅院，卫舟合理怀疑知府勾结山匪所得的银子都藏在了此处。正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府衙守卫应当比其他别苑严格许多吧。”程若云也想通了此中关节，府衙每日前厅人来人往，各路官员小吏都来往于此，知府将赃银藏在这里，真是闹中取静又有恃无恐。
“还好，潜在知府身边的小厮时常在府衙里走动，对里面的守备布置还算熟悉，倒也不难避开。我准备明晚再去看看。”
程若云点了点头，她刚在琢磨谋反之事，潜入府衙的机会就送到了眼前，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
她当即开口与卫舟商量，“大哥，明晚可否带我一起去？”
少女眉眼低垂看上去温驯得很，话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意味，那声大哥更是喊得卫舟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
答应她，什么都答应她。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卫舟把这个声音摁下去，犹疑道，“小妹你不会武功，此行并不安全，不如在客栈等我回来？”
程若云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既怀疑知府谋反，自当去查明实证的。否则这种会让旁人抄家灭族的话从她嘴里空口白牙地说出来，终究还是不妥。
若她此般平白污蔑人，又和前世那些陷害程家之人有何不同？
思绪流转，程若云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抖，她以退为进“大哥可是嫌我拖了你后腿？若是这样，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