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麦芽声音很轻，几乎要听不到。
周斯野抬起头看对面的麦芽，她低头搅动的饮料，神情落寞，那么骄傲的女神麦芽，在外面受尽追捧，凭什么要在你周斯野这里受这种委屈。
周斯野也觉得自已有点不是个东西。
可是感情就是这样的，感情又不是一个死物，他想要赠与谁就赠与谁。
那不讲道理。
所以，对不起，Maia。
接下席玉身上的担子，同时《代号：零》还是得继续推进，沈灿星只恨自已不能有两个分身。
灰灰被席玉带的这些日子被调教的很好，已经可以在单独的板块里独挑大梁，极大程度上缓解了沈灿星的压力。
但是，直到今天沈灿星才意识到，平时席玉身上的责任有多重，她又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病倒，她太要强，却还要表现得云淡风轻，日积月累的压力把她压垮了。
“沈老师沈老师，你快来看一下这个博主的情况，我们寄过去的服装她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但是我看快递已经显示签收了。她马上就要到档期拍摄了，错过档期后面一个月内都没法补救。”
沈灿星头大，怎么会收不到呢？明明已经寄出很多天了啊。
“问快递，问为什么没收到但系统显示签收，立刻去查这个快递现在的情况。”
组员拿着手机在快递小程序上点开在线客户，还在打字，沈灿星一把夺过手机，“这样问要问到什么时候？直接打电话。”
沈灿星叉着腰举着手机站在工区劈头盖脸的质问快递公司，得到消息是因为目的地前几天发大水，导致快递停运过两天，可能在那个时间段里导致了丢件或者搞错单号了。
沈灿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挂掉电话迅速做出决策和指示，“立刻，马上，给那个博主补发一件，走加急件，不用管快递费和成本，一天之内让她拿到服装，赶紧拍摄。”
“沈老师！这个博主你快看群里消息，我们几天没联系上他了，催了好久今天终于回消息了，说是突发恶疾，在医院住院，非常严重，没有办法按照预计档期拍摄了，问我们能不能延期。”
沈灿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好好好，突发恶疾是吧。
无论什么原因，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因为中途磨蹭太久赶不上档期现在在找借口延期，突发恶疾都来了，但是延期对他们的项目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慰问一下他的病情，祝他早日康复，同时表示很遗憾我们不接受延期，这次合作暂时取消，感谢他的配合。”
沈灿星忙到脚底板都要冒火星子，为什么每天都能在各种她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她只觉得疲惫。
刚要离开，看见群里有博主发出的脚本等待确认，查看脚本的同事嘟嘟囔囔的，“我看没什么问题，先发给客户过一遍，能拍就赶紧拍了。”
“等会。”沈灿星查看了一眼脚本，这怎么可能没有问题？虽然每一个都是汉字，但是连在一起就不太像中国话。
“让他重写，这版脚本全篇都不太像中国话，我完全不能看懂，查一下他IP在不在国内，我不相信中国人能把汉语用的这么不像人话。”
沈灿星离开后同事们面对面吐了下舌头。
“感觉沈老师现在比Yuki还恐怖。”
滴滴，群里消息回复了，还真如沈灿星所言，这个博主是边疆人，这两年刚学的汉语。
*
即便是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沈灿星还是在下班后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席玉。
“来，吃个香蕉。”席玉抛给她一只香蕉。
来的着急，沈灿星没来得及去买水果补品，只在路上路过花店，买了一束百合。
啥也没买就算了，来了还吃别人的病号水果，刚剥开香蕉送到嘴边，席玉看着她坏笑，“徐承谕买的哦。”
沈灿星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啊，“那我更得吃了。”
不过，原来徐承谕最后还是来了。
“这几天是不是把你忙晕了，我看群里你每一刻都在不停回消息。”席玉面带愧疚。
“哎呀多大点事，执行期不都这样嘛，你安心养病，那些乱七八糟的执行群你就别点开看了，放心吧，我来把控，不会出问题的。”
“我当然相信你，就是怕你步我后尘，到时候也病倒，可就真没辙了。”
“我会保重的。”
席玉躺在床上看窗外，秋意渐浓，候鸟迁徙。
“灿星，你是哪里人？”席玉突然问。
“我吗，隔壁苏省的。”沈灿星吧唧吧唧吃香蕉，“很近，开车俩小时，我妈也常来看我。”
“那真好啊，还有家人在身边。”席玉说，“我是西市人，离这里很远，在北边，因为在S市上大学，所以留在S市工作，又到了周边的H市，算起来，我很久没有回家了。”
“想爸妈吗？”
席玉笑笑。“谈不上想不想，我跟他们从小就亲缘浅薄，除了给他们打钱，互相也不怎么说话，工作以后更是很少回家。”
“反正回去了，他们也只会问我，现在一年能挣多少钱。”
沈灿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她，拿了一只苹果出来用刀一点一点削。
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而沈灿星是为数不多让她觉得可以倾诉的人，沈灿星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舒服可靠的能量，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你一个人在外面上班的时候，我是说你以前在C市，离家很远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孤独啊。”
“有啊。”沈灿星说，“当然，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我也不敢跟爸妈说，我怕我说了，他们在家里会担心，可是离得那么远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徒增烦恼，所以我不跟他们说。”
“而且说了他们也会埋怨我，好好的工作放着不做为什么大老远跑去C市，活该自讨苦吃。”
席玉的压力沈灿星很清楚，身为一个项目的主导人，上要对公司业绩负责，要对客户负责，下要对组里成员的奖金负责，担心他们觉得自已拉来的项目不好做辛辛苦苦拿的钱也不多，遇到年轻一些的，还得照顾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话也不能说的太重。
每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可是又有谁能来听她说。
在这一刻，她是很心疼席玉的，她比自已还要难过一些，至少沈灿星有一双爱自已的父母，也没有过重的家庭经济负担，挣的钱负担自已吃喝玩乐就行，实在是过得辛苦了，回家去抱怨一下，嘴上说归说，蒋女士和老沈还是会心疼她。
可席玉。沈灿星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等项目忙完了，我每天去看你，这种毛病也不是大问题，好好休养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
看着手里的苹果席玉眼睛酸涩，又觉得自已很没出息，不就是生个小病嘛，至不至于。
“你也是啊，现在拼命工作，是你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到了我这个年纪，熬夜和作息不规律的影响就看得到，恢复起来也很慢，你不要等到了我这个地步才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什么工作和业绩，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是虚的。”
沈灿星拍拍她的手，“我会出去锻炼的。”
“哦对了。”想让她开心一点，不要再继续这种沉重的话题，“你去过C市没有，身体好一点了你出去玩呗，去C市的话我给你当远程导游，去吃火锅，看大熊猫，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去看熊猫，特别治愈。”
好想当一只大熊猫啊，无忧无虑，每天吃吃喝喝，高兴的时候对着游客们卖卖萌。
“还有，C市的灵济寺，很灵验的，去求一串香灰琉璃，你会遇到心软的神哦。”
席玉笑，“真的吗？你遇到了？”
沈灿星郑重点头，“嗯，我遇到了。”
“那我可真要去试试。”
告别了席玉，走在初秋的路上，渐凉的秋风，空气里还有桂花香气。
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喷嚏，接着接二连三的喷嚏，鼻子里流出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