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远来是客17</p>
冬日的阴天总是冷惨惨的，好似给世界蒙上一层灰色的纱，有种捉摸不透的孤寂之感。</p>
清河村的方宅却并不显得萧瑟，窗花、剪纸、火红灯笼将其装点，处处彰显着节日的喜庆氛围。</p>
前宅的大堂屋里，炭盆里的炭火因为丝丝微风忽明忽灭，好似眨巴着的小眼睛。</p>
梨子汤的清甜气息与椰子糕的清香纠缠，勾着人食指大动。</p>
云澜和方文林与彭老大和丽娘分坐两边，彭老大神情急切，从其唇瓣碰触的速度来看，该是快速地说着什么。</p>
反观对面的云澜则是又变回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好看的手指捻着雪白软糯的椰子糕吃得正香，嘴角沾了点点白色，是细碎的椰蓉。</p>
将口中香甜咽下细细品味，云澜笑眯眯地让彭老大稍安勿躁。</p>
“彭老哥不要急，待我细细说来。”</p>
彭老大旁边的丽娘显然是比他沉得住气的，这会儿也拿着瓷勺品着瓷盅里清澈玉透的梨子汤，还有心劝说彭老大也跟着尝一尝。</p>
这事儿也不怪彭老大急，自南北上，沿途多州府，他不是没有趁着过路而推销自己的货品，但是结果却不尽如意。</p>
安阳镇的迎仙楼他也去过，与那个看起来和善的钱掌柜交谈甚欢，但却是将他的东西一样也没看上。</p>
原本他是想着趁冬日冰冻冷藏之便利运些稀罕玩意儿去内陆卖，但内陆之人都不太能接受这些不甚好看也不甚好闻的东西。</p>
本来冰天雪地走商就不容易，恰逢年节道路还不太平，多有坎坷，若是这货不能赶在冬日结束之前卖出去，待开了春冰雪融化，那些个生鲜定然是要发臭坏掉的。</p>
现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行的貌似还有什么办法将他这些东西推销出去的人，他怎么能不急？</p>
就着丽娘递过来的瓷盅，彭老大喝了一口梨子汤去除心里焦急的火气，渐渐冷静下来。</p>
云澜看对面二人皆已平静，这才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梨子汤清喉。</p>
“彭老哥，丽娘。”</p>
来了！彭老大和丽娘精神一振。</p>
虽然有点不地道，但看这两人的模样不禁让云澜想到对猫罐头翘首以盼的可爱的猫咪，故而差点没绷住表情。</p>
“丽娘，这些海鲜都是你们村子里产出的对吧？”</p>
丽娘早已经放下瓷勺正襟危坐，闻言点头，“对。这些东西是我们整个村子一起凑出来的，大家伙儿就等着我们将其卖个好价钱来年可以过得轻松些。”</p>
“那请问你们村子是如何烹调这些海鲜的呢？”</p>
“这……”丽娘皱着眉仔细回想，发现村子里对于这些海鲜都是简单的烹饪，并没有太多复杂的花样，“大多都是蒸煮。”</p>
果然。小渔村靠海吃海，也习惯了大海的咸腥气，并且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吃的新鲜的活海鲜，蒸煮可保留其原本的鲜味和甜味，故而不需要做太复杂的处理。</p>
但内陆人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能运到内陆的货不是已经死透冰冻的就是已经干制了的，那种腥臭气息不是从未尝试过的人一时半会儿就能接受的。</p>
云澜将其中差异说与彭老大和丽娘听，二人也是认同的。</p>
“东西是好东西，也得有识货之人才能知晓其中价值。彭老大之前之所以屡屡碰壁便是没有找对买家。这些东西虽然稀奇，但内陆人并不是没人见过吃过，只不过这些人很少，若我所料没错，该是那些富户老爷或顶级的大酒楼才有。”</p>
云澜掰着手指头给二人继续分析，“而有的酒楼确实识货，但是却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好食谱。材料有了，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好卖，故而有的识货的酒楼也不会买。”</p>
“总之就是你们的东西不能走平民路线，价格上不去不说还不容易卖出去。就好比我们安阳镇的迎仙楼，虽然它是镇上首屈一指的酒楼，但其主要的客户依旧是平民老百姓。而你们需要找的则是专门为达官贵人们服务的那种酒楼。”</p>
云澜每说一句，彭老大的眉心便皱紧一分，到最后直接垒成了高高的川字。</p>
“唉。”彭老大叹了一口气，有了之前走商的经验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p>
“不怕老弟和弟夫笑话，这些老哥也都是想到了的，只不过总想着能遇到合适的买家。弟夫所说的那种酒楼我也是知晓几家的，也确实识货。但不说其中门路，就说这食谱，大多没有什么好的。故而他们要的也不多。一路走走停停也才卖了一车货而已。唉。”</p>
没有好的食谱？云澜眸光流转，我有啊。</p>
“彭老哥走南闯北见识广，可曾听闻有一道菜叫做满坛香？”</p>
彭老大凝眉思索片刻，确认没有听过便摇了摇头。</p>
云澜继续道：“那福寿全呢？”</p>
彭老大依旧摇头。</p>
云澜：“佛跳墙？”</p>
仍旧是否定的答案。</p>
“就是一个小坛子里面包括你们这次运过来的这些食材在内的多种食材进行烩制。”这一次云澜说的具体了些。</p>
彭老大心知这与自己本趟的买卖息息相关，故而每个问题都谨慎作答，但他翻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能找到云澜所说的那种菜品。</p>
嗒嗒嗒——</p>
云澜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在彭老大和丽娘的注目中，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p>
“这样，这道菜品制作复杂，其中要用到这个，”他手指指向椰子壳内的干刺参，“这个海黄瓜也可以叫做海参，泡发需要一些时间，后面制作又要两天时间，初七差不多正好能做好。届时二位可一同过来品尝。也请彭老哥这几日拟一份酒楼名单出来。”</p>
闻弦歌而知雅意，彭老大抚掌一笑，“弟夫这是想要卖食谱！”</p>
云澜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对，彭老哥有食材却无食谱，我有食谱却无食材，两相结合方可寻得销路。”</p>
彭老大原是想初五便出发，这会儿看云澜这笃定的模样便觉得晚个两三日也无妨，便点头答应了下来。</p>
待午饭过后，送走彭老大和丽娘二人，方文林跟着云澜回了小书房。</p>
方文林走在后面，关上房门看向云澜，“素秋？”</p>
云澜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夫夫同心。”</p> 没错，云澜是打算将这佛跳墙的食谱卖给那间神秘的茶楼素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