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快来尝尝，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家苏记，连读书人都爱吃的包子。”</p>
刀彪其实也有点馋，但到底要端着老大哥的架子，便先过去招呼了刘知，“刘秀才早，可用了早饭？老爷们刚起，正洗漱呢。”</p>
“刀彪大哥早，还未曾用呢，姚睿昨儿催得紧，这不一大早便去给他买这小笼包。”刘知暗戳戳地告状。</p>
刀彪装模做样地瞪了一眼姚睿才笑着对刘知说：“臭小子是个皮的，给刘秀才添麻烦了，我们刚点了粥菜，刘秀才若是不嫌弃便一起用些吧。”</p>
“若是没有卤蛋我便要嫌弃了，哈哈。”刘知已经与方家人相熟，故而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疏远，偶尔还能跟着打个趣儿。</p>
“睿小子刚刚吩咐伙计上菜，这第一道便是卤蛋，嚷嚷着你今儿要来，定然是要吃的。”刀彪乐得见自家兄弟与文人相交，便也暗搓搓地替姚睿示好。</p>
三人在大堂用早饭，那边客栈伙计也得了吩咐开始给天字一号房的客人送餐。</p>
“咦，小二哥，今儿的早食与往常不太一样啊，油纸包里是什么？”</p>
云澜洗漱过后人也清醒了些，坐在桌前看客栈伙计上菜，其中两个被油脂浸透些许的纸包引起了他的注意。</p>
“方夫郎，这是您家护卫让送上来的，就是之前和您一同过来的那位书生给带来的。”客栈小二将粥菜摆好，空了的托盘用手肘一夹解释了一句便恭敬退下了。</p>
“刘秀才来得可真早。”云澜有些惊讶，他拆了油纸，里面整齐码列着六个小笼包，只看其面皮上晶亮的油脂便能知晓其美味。</p>
客栈伙计一共送来两包，该是一人一包的，方文林也拆了自己那包，顺手便捻了一个塞进嘴里，“呼，还有些烫。”</p>
云澜笑话方文林心急，却半点没把那句有些烫放在心里，因为他只注意到了方文林咬破包子皮儿时迸溅出来的汁水。</p>
皮儿薄馅儿大，汁水丰富，这小笼包绝对好吃！</p>
故而他也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塞进嘴里。</p>
然后……</p>
“呼，好烫！”</p>
……</p>
早饭过后，刘知见到了嘴唇红润润的方文林和云澜，不知怎的，他觉得二人的嘴唇有些肿。</p>
云澜有些尴尬地假咳了两声，然后才说起正事。</p>
他简单把和曲正木作达成的交易与合作说与刘知听，又解释了何为书立，接着又讲到那个画师的名额。</p>
刘知听后沉吟片刻，说：“云老爷是想让我到曲正木作当那画师。”</p>
云澜点头，“没错。”</p>
“条件？”刘知最是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曲正木作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大历第一木作的名头，当这书立问世，曲正木作便可坐实了这个名头，能进入其中做工不仅工钱多而且说出去也不会有损他读书人的形象。</p>
因为他是去专门做这个读书人用的书立的画师，还是那种无需坐班没有束缚的荣誉画师。</p>
说不定不仅不会招来其他读书人的鄙夷和侮辱，反而还会让他们羡慕。</p>
这么好的事，若说没什么条件或代价，刘知是不信的，而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之前方、云二人所提过的讲学一事。</p>
虽然方、云二人抛出来的饵实在诱人，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但……</p>
“多谢方老爷和云老爷抬爱，但，唉，刘某还是之前那番话……讲学一事……”</p>
“讲学？”云澜插嘴打断了刘知的自言自语，并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刘秀才，我们不是在说画师的事情吗，何曾提起讲学了？”</p>
云澜这副做派倒是让刘知不会了。</p>
不是讲学那还能是什么条件？</p>
“云老爷的意思是？”</p>
“刘秀才华茂春松，博学多才，我等仰慕已久，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厚颜邀请刘先生到我们家乡游学罢了。”</p>
云澜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比那城墙还厚了，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做出这星星眼迷弟的模样！</p>
此等演技足以荣获奥斯卡影帝！</p>
刘知：“……”</p>
方文林：“……”</p>
一旁的刀彪和姚睿：“……”</p>
瞠目结舌，刘知甚至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来才恰当，只觉得这世间竟有如此……之人。</p>
憋了半晌只干巴巴地蹦出两个字，“游学？”</p>
“对。”云澜回答得斩钉截铁，“游学。”</p>
讲学和游学别看只有一字之差，其中的意思以及引申含义可是天差地别。</p>
你刘知不是怕担不起讲学的名头吗？这个游学你总不能说自己不合适了吧。</p>
就说是书院里头也总是会组织兴办个什么春日踏青，秋日赏枫等游学活动，哪次回去不得被先生布置个诗词歌赋一条龙的即兴表演和课后作业。</p>
这你要是再说什么不匹配不敢当……</p>
刘知的嘴皮子碰一起又张开，张开又碰一起，几次提起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都无力而茫然地放弃了。</p>
“刘先生意下如何啊？”云澜笑得明媚而灿烂。</p>
刘知：“……”</p>
今早坐在马车里看见的一幕幕突然倒带似的在刘知脑海中回放，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对身形佝偻的老夫妻身上，他们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可依旧不得不为了家中生计而出来做工，再想想自己远在家乡的老父老母……</p>
最终刘知无声叹气，定了定神后郑重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