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那姓范的小子刚才对着你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可你听完以后直接在原地愣住了。”姚照看着盛若海惨白的脸色,急匆匆的说道。
“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干的!”丢下这句话,盛若海连忙回身跳上马车往回赶。
留下来的姚照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哈哈哈,你没见盛若海那脸,啧……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回范氏的路上,范凌孟止不住的笑起来。
“你家的货船还有几艘?老天呐,你这句话,得让整个盛家都睡不好觉!”
范凌恒看着幸灾乐祸的范凌孟无奈摇了摇头:“你可别乱传啊,我只是随口一说。”
“嘿嘿,是的,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范凌孟朝他挤眉弄眼。
怎么可能是随口,毕竟范凌恒是当下东南亚最大的海盗头子的救命恩人,以汪直的海上力量,集中制裁一个家族的海上贸易,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如果范凌恒没记错,汪直在正月里给的消息,盛家的四艘大船全都被“倭寇”给缴获了……现在只留下寥寥几艘小船。
他认为他和汪直的关系,也可以称呼为救命恩人这件事,仅限于胡宗宪、唐顺之几人知道,殊不知这两人早早就把他的事迹向严嵩和徐阶汇报过。
但实际上私底下,两人早早在某些事上达成了一致性,这些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否则哪怕是救命恩人,想要讨一张之前类似于谋反的海盗王文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潮阳县,哪怕是杨世芳也不清楚,就算是范氏,也只是知道他和汪直有关系,但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些什么。
至于盛家,那几间布行又不是南京、北京的铺子,顶天了也就值当几千两银子,虽然现在已经不被他放到眼里,但之前受过的屈辱他怎能忘记?
范凌恒看着帘子外一闪而过的垂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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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知道咱家海船被倭寇缴走的原因了!”回到家中,盛若海气喘吁吁的推开父亲的书房,急慌慌道。
“我告诉过你什么?‘每遇大事有静气’!你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以后我怎么放心把盛家交给你!”
书桌面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面容严肃,眉宇之间威严甚重,手掌宽厚有力,手中紧握着一只毛笔,笔尖沾满了墨迹,砚台上积满了墨水,宣纸上还残留着写好的文字。
仔细一看是《孟子》中的句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再过几天应是父亲的五十大寿,我去码头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爹,偶遇范家那小子,他竟然问我‘你家的货船还有几艘?!’”
盛若海语速飞快,一口气说道:“咱们盛家去年腊月才发生的事儿,他那会儿还在杭州,回来才一个月,而且家里知道的都被封了口不允外传,这两个月来,从来没在外面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而且,范氏的海船比起之前多了好几艘,他家作坊的棉布一个劲儿的往外运却从来没出过事!”
盛元佐听着儿子的话,将手中毛笔置于砚台上,双手扶着梨花木太师椅的扶手,作认真状。 盛若海分析完后,总结道:“我怀疑,他通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