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是机会。”潘季驯神秘一笑，紧接着顿一顿继续道：“你替杨世芳做的这些事，瞒不过鄢懋卿，所以鄢懋卿在广州站稳脚跟后，一定会向你讨教。”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鄢懋卿打好关系，在陛下那里打小报告？”
“打小报告？”潘季驯疑惑问道。
“便是背着人告状的意思。”范凌恒一时顺嘴把前世的说话习惯带了过来，连忙解释道。
“不，陛下的信任，只能用一次，要在关键的时候用。”潘季驯正色道。
“那学生与那鄢懋卿划清界限？”范凌恒又问道。
潘季驯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不用，我只想请你做一件事。”
范凌恒正襟危坐。
“明年，你要尽自己所能，让市舶司快速发展起来，让鄢懋卿可以在其中挣钱，挣得越多越好。”潘季驯也严肃道。
范凌恒脱口而出：“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潘季驯点头：“正是如此。”
对于视财如命的鄢懋卿来说，不可能不从市舶司捞银子，潘季驯便是瞄准了这一点儿，让他在市舶司捞够、捞足银子，一百万不算多，四五百万更好。
否则，怎么以这条线为导火索扳倒严嵩？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范凌恒只能说我尽量去做，潘季驯耐心劝他道：“你放心，在我们动手前，会通过你的手向内务府写信荐举鄢懋卿。”
范凌恒沉声问道：“师叔，若这件事没有扳倒严嵩呢？”
潘季驯一时哑言，但随后沉思良久缓缓出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们没有想过不成功。”
他所说的我们，自然是他、以及背后的徐阶甚至是广大的清流一派。
或许在他们看来，为了倒严，一个范凌恒不足为道，如果他的上疏可以扳倒严嵩那自是最好，但若事败，最多牺牲他一个人而已。
他们把范凌恒视作旗子，视作和杨继盛、沈炼同样的人物。
毕竟当下哪一个心中有正的官员不想把严党扳倒？
可在范凌恒看来，清流与严党本质上没有区别，哦，不对，清流们还是和以严嵩为首的严党有一些区别。
区别在于，严党们毫无底线，而清流们则多少有一些。
但纵观五千年中华史，昏君与奸臣往往双向奔赴，漏掉哪一方，都是对另一方的不公允。
严嵩，是清流被私欲腐化，与皇帝沆瀣一气的畸形产物，对上一味谄媚逢迎，只为私欲毫无底线，偏偏装出一副公忠体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