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即使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也并不意味着严嵩会就此完蛋，最多不过是骂几句，给个处分之类，所谓革职抄家实在是一个遥远的童话。
徐阶等人当然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但不妨碍他找到这些丹心直臣，展示一下己方的硬度，跟严党比一比谁更能撑得住。
当然是他更能撑得住，因为对他来说，只会触怒皇帝、并未触犯律法，所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罢官返乡，并不会累及妻子，更不会身败名裂。
相反，还会获得巨大的声望，从此活在人们的敬仰中。
但严党无法承受其输掉的后果，他们将会在皇帝的震怒中，被杖责下狱、抄家杀头，甚至祸及子孙亲朋……这不是杞人忧天，前些年赵文华人都死了，家产都被抄光了，皇帝还责令他的儿子继续赔偿，不还清绝不算完。
而且更可怕的是，墙倒众人推，以往做过的坏事难免被人清算，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徐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着急，二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优势已经在自己这边，而现在需要的，不过是最后的临门一脚。
徐阶看着忧心忡忡的张居正开口安慰道：“放心，无论如何，邹应龙不会因此丢掉性命，我以我首辅的身份作保证。”
张居正这才点了点头。
高拱站起身，拍了下手掌激动道：“好了，我这就安排邹应龙明日上疏。”
徐阶却拦住他，神秘地笑了笑：“奏疏自然要写，但对象并非严嵩。”
高拱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张居正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不错，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另一个人。
高拱兴奋的点了点头：“还得看徐阁老的，我晓得了，一会儿让人把奏疏拿回来看一看，叔大，你文章做得好，到时候你同我一起把奏疏改一下。”
张居正抬眼看了看自己老师，见到徐阶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答应下来。
“时不我待，咱们这就出发吧，徐阁老，等我们写完了，先把奏疏送到西苑让你看一遍。”急脾气的高拱彷佛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严氏父子人头落地的场面，面目上浮起一片亢奋的潮红。
“得证明严世蕃有罪。”徐阶垂下眼皮建议道：“得抓住他的实证去说，至于我就不看了，今天晚上我还得去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高拱和张居正看着徐阶，现在的暂代首辅徐阁老神秘的笑了笑，随后解释道：“我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帮我们把严世蕃彻底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说完，他看着面前两人不解的眼神，竖起食指朝着天花板点了两下，嘴唇无声无息的吐出一个字，高拱和张居正看着徐阶的嘴型，顿时心中大定。
片刻后，两人离开徐府，在马车上，高拱感慨道：“姜是老的辣，酒是沉的香，徐阁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