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严世蕃脸上青一块儿白一块儿的，可不等他反驳，唐顺之下句话更是气的他心窝子疼。
“‘闻唐荆川欲学吴康斋，视吾辈荐用者为石武清’，是么？小阁老？”
说完这句话，唐顺之一脸揶揄。
这句话里的吴康斋指吴与弼，石武清指石亨。吴与弼是明代中期知名的理学家。
明英宗复辟时，大将石亨势焰熏天，想要征召吴与弼进京为官。吴与弼料知石亨必败，固辞还乡。
这是严嵩当时威胁唐顺之出仕时说的话，严世蕃自然知道。
严世蕃捂着自己心头，恼羞成怒道：“狗屁！我爹这是慧眼如炬，要不然你还在你那狗窝呆着呢！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抓入诏狱，屠你十族！”
唐顺之闻言脸色一变。
狗急了都能跳墙，更何况人呢？
作为清流核心中的一员，他虽然不知道徐阶等人的详尽计划，但从平日聊天里自然能得出结论——严世蕃的末路就要到了。
所以，被逼入死地的严世蕃能做出什么都是正常的，他可不想最后被其拉上做垫背的。
严世蕃以为自己这一招刺中了他心中的要害，缓和了语气：“知道错了，回头有岸。我今天亲自来，就是念在当初是我爹举荐的你，你只要说了实话，我自然保你无事。你说，张真人的那函真经是不是假的？”
唐顺之压下心中的一口气，淡淡地道：“这是张真人降世南海，将血经转托进献皇上，这是我大明之福，何来真假一说？”
“你不要胡扯！若你真有心，为什么不把血经交予我父子，为何要交给裕王？”
提到裕王，严世蕃想起自家父子一直支持的景王，又咆哮起来：“我告诉你，裕王也是受了你们的骗，欺君之罪查不到王爷身上去。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要打量着抬出裕王我们便不敢查，那就错了。司礼监那边提刑司镇抚司的人都等好了，一到子时徐阶、高拱、张居正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唐顺之仍然是不紧不慢地道：“严大人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管你什么日子！”严世蕃又紧紧地盯向唐顺之：“你要不交代，我就让你去诏狱里待上一番，体验一下当年杨继盛、沈炼他们享受过的滋味！来人！”
一个队官跑了进来。
严世蕃命令道：“搜！给我看看他书房里都有哪些不合规矩的东西！”
这是点着名的要栽赃了。
“慢。”那队官还没应声，唐顺之立刻喊住了他。
严世蕃紧跟着手一举，止住那队官，望着唐顺之道：“想明白了就好，把血经这事儿说清楚了，我可以网开一面。”
唐顺之平静地说道：“我的后院现在堆满了柴，也浇满了油。严大人，你的人一去，立刻便是一把大火。无须半个时辰，便是一堆灰烬。等半个时辰后，我自然跟你去诏狱。”
这下轮到严世蕃的脸白了，好久他的牙咬得格格地响：“好，你狠！”
唐顺之这个府邸说巧不巧，正好离西苑没多远，若真是走了火，怕是宫里立马会得知消息派人调查。
他严世蕃要的是唐顺之承认那血经是假，至于唐顺之是死是活，虽然严世蕃恨他入骨，但最起码在血经是假的之前，他不能死。
那队官也怔在那里，可又不得不问：“小阁老，后院还去不去？”
严世蕃一脚踹了过去：“去他妈放火吗！快去统领衙门，立刻调几部水车来！”
“是！”那队官慌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