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鼓起?勇气和姜拂玉对视, 并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昨天在撞船的时候，有个名叫云娘的歌女在船头大喊有狐妖, 还有之前在南市茶馆中，那个说书先生说的将来会有狐妖魅惑君主，导致天下大?乱。”</p>
“娘亲就是君主，所以我能够猜出来他们口中的狐妖是在说爹爹，他们?在说爹爹魅惑君主。”</p>
姜瑶一口气把话说完。</p>
姜拂玉听完她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p>
她本来以为姜瑶只是个孩子, 理解能力有限，不通事?故，这些天的事?情影响不到她。</p>
听她一席话后，姜拂玉忽而明白，原来姜瑶心里如?明镜似的, 什么?都懂。</p>
姜拂玉将那个小小的身?子拉到自己身?前, 附身?看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微笑着对她说道?：“不过是传言罢了, 无?凭无?据，空口白话, 不是什么?大?事?，阿昭不必操心, 爹爹和娘亲会将这件事?处理好。”</p>
“阿昭难得来一趟, 不如?和娘亲说点别的？”</p>
这句话既是安慰，也是敷衍,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管，与你无?关。</p>
在姜拂玉看来，姜瑶还是个小孩子，不应该插手这些事?情。</p>
姜瑶怎么?可能不管？</p>
姜瑶依然坚定地道?：“传言攻心，就是因为这些传言，今天爹爹还气得偷偷躲起?来哭了。”</p>
“傻孩子，”姜拂玉摸了摸她的头，“你爹怎么?会被这些传言气哭？他哭大?概是因为内疚，内疚带阿昭去游湖，将阿昭置于危险之中。”</p>
姜瑶目光直勾勾看着她：“那娘亲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p>
她的语气带着孩子固执的认真，像是在质问，也像是在逼迫。</p>
姜拂玉终于意识到了姜瑶现在是用完全认真的态度跟她讨论?着这件事?，并不接受半推半就的敷衍，捏着她肩头的手微微一紧。</p>
她凝视姜瑶的眼睛，也开始认真地回答起?她的问题，“镇压谣言，调查幕后主使，澄清真相。”</p>
“那娘亲现在做到哪一步了？”</p>
姜拂玉看着桌子上的文书：“还在查。”</p>
在查。</p>
两个字敲在姜瑶心口，她微微抿着唇，片刻后又喃喃道?：“查……能有结果吗？”</p>
姜拂玉看出?她情绪低落，便安慰道?：“昨日安置好落水者，今天一早就开始排查，事?情才过去半天不到，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但?是……总会有结果的。”</p>
姜瑶心中忍不住发出?嘲讽的笑。</p>
真的会有结果的吗？</p>
……</p>
姜瑶眼前浮现一片大?雪。</p>
天寒地冻，她浑身?湿透坐在雪地上，头发丝紧贴着皮肤，都快结成冰了，她剧烈的咳嗽后用力喘着气，呵出?来的水汽很快凝结成白雾。</p>
风一吹，她的头都快痛裂开了。</p>
同样浑身?湿透、救她上来的少年接过宫人?递来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背对着她，跪着朝着那位尊贵之人?说道?：“陛下，有人?蓄意推殿下下水，谋害殿下！”</p>
“若非微臣发觉殿下离席更衣，久久未归，赶到将殿下救下，殿下就要命丧此?地！”</p>
姜瑶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姜拂玉有没有在看自己，正逢宫宴，被惊动随圣上赶出?来围观的人?不少。</p>
眼前人?影幢幢，模糊不清，连声音都变得嗡嗡的。</p>
姜瑶喉咙痛得要么?，还是颤抖着，用虚弱的声音道?：“是襄阳王……”</p>
“母皇，是襄阳王推儿臣下水！”</p>
女帝身?后跟着众多朝官女眷，听到这话，窃窃私语，“襄阳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p>
“公主可是亲眼所见?？即便是襄阳王要加害于公主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亲自动手。”</p>
“方才襄阳王并未离席，公主殿下莫不是看错了吧？”</p>
“是他，不可能看错，”姜瑶抬头看着姜拂玉，“母皇……”</p>
雪反射着阳光，太过刺眼，她根本看不清姜拂玉的样貌了。</p>
“谢大?人?，你先带瑶儿下去休息，此?事?朕会调查。”</p>
可是调查出?后果了吗？</p>
石沉大?海，杳无?音讯。</p>
如?果是其他的人?，姜瑶或许还能等到结果，如?果是襄阳王，那么?她便别想得到公平的结果。</p>
姜拂玉总会偏袒襄阳王，这家伙就好像有免死金牌一样，只要姜拂玉在一天，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作恶。</p>
以姜瑶的直觉，昨天的事?情和襄阳王脱不开关系。就算不是他主使的，恐怕他也有参与其中。</p>
毕竟不久以前，林愫才在景仪宫前让姜潮摔了一跤好不狼狈，以他搞事?的速度，是在做出?行动了。</p>
如?果查出?这次是襄阳王，姜拂玉肯定又会假装看不见?。</p>
上辈子姜瑶斗不过姜潮，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姜拂玉的偏袒。</p>
姜瑶自己受过的委屈，不能让爹爹再?受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