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的，是林愫不信任她。</p>
姜瑶看着他头上的那个包，说道：“娘亲不会让爹爹去的。”</p>
林愫却笑，“我比你?了?解你?阿娘，我会让她同意的。”</p>
前方战况紧急，这一年的除夕，内外上下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p>
除夕夜宴也取消了?。</p>
当夜，姜瑶和?林愫与姜拂玉同坐一桌吃年夜饭——很显然，姜拂玉根本不想和?林愫同桌，要不是为了?姜瑶能吃个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她就?要掀桌子了?。</p>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即使两人都在强颜欢笑，和?姜瑶说说笑笑，但是他们两人几乎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p>
低压之下，满桌山珍海味都黯然失色，姜瑶匆匆扒完碗中?饭，忙不迭地跑掉。</p>
林愫喊道：“这么快就?吃饱了?？”</p>
“饱了?饱了?！”</p>
姜瑶跑出屋子，跑到?台阶前，被冷风一吹，终于松了?口气。她看着窗上张贴的年画，目光有些暗淡。</p>
这是她第一次和?林愫、姜拂玉两个人一起过年。</p>
好好的年，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了?呢？</p>
她抿着唇，有点不开?心。</p>
这时候，忽然有人轻轻地将一件小?小?的裘衣披在她的身上。</p>
“公主殿下，你?忘记穿衣裳了?。”</p>
姜瑶回头，发现是李清嘉，除夕夜本来不是她轮值的，但是她不能回家，便和?人调了?班。</p>
李清嘉又将一个油纸包着的牛肉饼递到?姜瑶手中?：“殿下，刚刚见你?吃得快，怕你?没吃饱，把?这个给你?。</p>
姜瑶捏着肉饼，肉饼还是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她咬了?一小?口，说道：“谢谢……”</p>
李清嘉尝试着牵她的手，“殿下，宫女们在后头打?叶子牌，你?要一起过来吗？”</p>
“叶子牌？”</p>
“是宫女间的一种游戏，殿下不会的话，微臣可以教?殿下。”</p>
姜瑶连忙点头道：“好呀！”</p>
姜瑶跟着李清嘉走后，屋内就?传来了?稀里哗啦杯盏破碎的声音。</p>
姜拂玉双目赤红，被林愫拧住手腕，按在墙上。</p>
姜拂玉怒道：“放开?！”</p>
“阿玉……”</p>
姜拂玉威胁道：“再不放我喊人了?！”</p>
林愫叹了?口气，“阿昭在外面呢，你?想要她看见你?这副样子？”</p>
姜拂玉抿着唇，双眸中?翻涌着怒火。男女力?气有别，若不是被林愫按住了?两只手，她的巴掌已经要扇到?他脸上了?。</p>
“陛下觉得我不信你?，可你?又何曾相信过我？”</p>
林愫在她耳边说道，“是的，我想要军功，想要兵权，但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为了?你?着想呢？”</p>
“就?算我让陛下去，陛下能去吗？陛下让徐辉忍，不就?是想要等过几个月等体内的药效过了?再出征吗，可是徐辉那性子，是不可能等到?来年开?春的，朝廷没有人支持陛下亲征，如今十万火急，陛下两日内肯定要任命他人为主将，陛下能够找得到?比我更忠诚的走狗吗？”</p>
“与其把?功劳给别人，倒不如给我？”</p>
听到?这话，姜拂玉似乎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他，“徐辉那边，是你?指使的？”</p>
林愫眼神?微愣，看样子是被说中?了?。</p>
徐辉再拖几个月进攻，等姜拂玉体内的丁香被完全清理，就?不用再受平哀花掌控。林愫很难通过别的理由留她在京，取而代之。</p>
“你?……”</p>
姜拂玉怒不可遏，终于挣脱了?林愫的手，颤抖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p>
林愫却用力?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唤道：“阿玉……”</p>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完全没有因为被扇而表现出半点不满。</p>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我害怕你?在北境出事?，那时候我和?阿昭怎么办？我害怕有朝一日没了?你?，我手中?无兵，下面的人不听话，我该怎么办？阿玉，答应我好不好？”</p>
一声接着一声，声音柔地仿佛要将人碾碎，“我只是……害怕。”</p>
姜拂玉伸着手，她咬着唇，下一个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p>
她最讨厌的，无法?抵挡的，就?是林愫这副模样。</p>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认命地闭上眼睛，身体也松懈了?下去，“你?只想着要战功，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北境凶险，刀剑无眼……”</p>
“没有这个可能。”</p>
林愫打?断她的话，笃定地道：“我会带着朔州十九城，活着回来。”</p>
……</p>
大年初一，姜瑶刚从宿醉中?醒来，就?听到?一个大消息，姜拂玉下了?旨，封林愫为征北大将军，都督并、幽、朔三州诸军事?，北征朔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