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若庭看着她伤心欲绝，低着头抽泣。
崔若庭想要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拉扯到伤口，他闷哼一声。
随即他安抚道：“派刺客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
谢长音抬眼，上前扶住，眼眶还含着泪：“你没事吧？”
他触碰到她的手，微微一愣。
谢长音来到方府的第一个晚上，不知道萧隐也来了临安，也不知道他竟然痛下杀手伤了崔若庭。
如果说那天是意外，那今晚……
必定是有人谋划阻止他们会合。
冷静下来，她一直怀疑始作俑者是萧隐，可萧隐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想要杀她，轻而易举。
她问过他想不想离开。
他否认了。
又何必多此一举？
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崔若庭目光停留在她搭的手上，“派刺客来的人，是姜家。”
姜家……又是姜家。
谢长音垂眸，姜家怕谢微舟清算四大世家的时候，会连累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将谢微舟扼杀在襁褓中。
可偏偏皇帝还信了。
又怕她一来会查出他们，所以也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吗？
谢微舟与他们有血缘关系还能这么狠心。
更何况她呢？
只是——
她还有一个疑问：“我们来临安的消息，怎么会走漏风声？”
她们这一路极其小心，只是曾在客栈将土匪打跑了。
可如果在金陵就惊动了人，为什么不在金陵就派刺客来？
非等到她们来了临安。
其实其中疑点重重，谢微舟即便犯了罪，也要是遣回京城再做安排。
可她也是公主，身为皇家的人，他们怎么敢一起杀她？
未免太放肆。
难道是……方尽山？
对方察觉到谢长音的目光，连忙撇嘴：“可不是我啊！”
“我怎么会背叛我表兄？他出事我不也一块出事了吗？况且……”
“况且什么？”谢长音追问。
方尽山撇了撇嘴，“我娘可盼着他娶妻生子，要是他死了怎么生孩子？”
谢长音：……
这件事和刺客有什么关系吗？
崔若庭一记眼光朝他打来，同时解释：“临安城内的五大家族的影响力如日中天，他们世代从政，对权力的渴望和掌控早不是一般人能比。方家是商贾之家，融不进他们这个圈子。”
“他们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商贩，还可劲地抢我们的生意。我们也曾经做过盐业生意，他们知道我们赚了不少钱，背地里就让小家小户的人同我们抢。”
“他们没有权力，但是可以在五大家族里面拿到不少资源。”
“后来我爹觉得与他们周旋起来太麻烦，干脆放弃了盐业。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垄断了临安城的船只。”
方尽山说这些话的时候轻蔑一笑，他瞧不起明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五大世家。
“来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门口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
“都饿坏了吧？”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腿脚不便。
方尽山忙去接过食盒，搀扶她，“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
这位妇人原来是方夫人。
“我看府内一阵嘈杂，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不放心便来看看你们，知道你们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方夫人看似和方尽山说着话，目光却停留在谢长音身上。
“这位姑娘一定是殿下了？”
谢长音连忙起身，“见过方夫人。”
本来还疑惑她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转头一想，这五天时间里，方夫人肯定也是知道崔若庭找她的消息。
方夫人摆了摆手，“殿下来临安，我们没有招待好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崔若庭知道她不擅长与外人打招呼，替她接下话：“姑母，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夫人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在谈公事，只是叮嘱道：“别饿肚子。”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三人继续道，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各回各的房间。
谢长音翻来覆去睡不着。
·
玉琼宫。
几个婢女议论道：
“这几日圣上一直宿在娘娘宫里。”
“何止——圣上可是都不去上朝了。”
“看来我们姐妹的日后算是有福气了，跟对了这么一个主子。必定是青云直上！”
“若圣上日日宿在娘娘这，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你……”
宋芷兰悄悄出现在她们身后。
两个人说的话全让她听见了，脸色不喜道：“你们不好好做事，在这里谈论主子？来人——”
“宋姑娘！宋姑娘，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请宋姑娘留我们一条小命啊。”
两个婢女齐刷刷跪下。
宋芷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道：“你们背地里议论主子，论罪也是要杖责二十，不过……”
“念你们有悔改之心，我暂且不同贵妃娘娘说。只是往后我要是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
这话什么意思，婢女再蠢也能听出来。
“一切凭宋姑娘安排。”
宋芷兰满意地点点头，“退下吧。”
两个婢女依次退下。
宋芷兰目送她们离开，嘴角上扬。
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她可不愿意轻易得罪人，要是可以抓到别人的把柄来威胁，那才是为己所用。
这几个婢女往后也会记得自己今日放过她们，得了好处也必定会想她。
想罢，她推开偏殿的门。
皇帝的后宫人少，硕大的玉琼宫只住了宋贵妃一人。
偏殿是不住人的。
皇帝也不常踏入后宫，如果宋贵妃留她，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留在这里。
她将方才拿到的药方点燃，才安下心来。
这段日子，皇帝一直留在玉琼宫，也有她的功劳。
没想到这药方眼见着只是普通的药，谁能知道药效这么好。
看来她们宋家，会有一个皇子傍身了。
此时皇帝已经起身，宋贵妃为他系腰带，娇羞道：“圣上这就要走了吗？”
这一副娇羞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十分迷人，尤其是脸上那抹绯红。
像是不经人事的少女。
皇帝龙颜大悦，他平日里鲜少涉足后宫的幽深之地。
但这几日却在玉琼宫待上了三天。
但怕自己这一举动，会引起了朝臣们的窃窃私语。
只是这玉琼宫，让他留恋，他低头道：“爱妃宫中点了什么香？”
宋贵妃拿起腰带的手一顿，微不可见般恢复如初，“圣上，臣妾宫中今日点的是凝露香。”
皇帝点了点头，“不如爱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