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命人送来了缓解孕吐,和安胎的汤药,皇帝一有空就往广骝宫跑,有了汤药的帮助,孕吐总算是得以缓解。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孕程中的种种反应还是让皇帝生不如死。
一会儿疲乏得紧,围猎途中竟在马背上睡着了。
一会儿又睡不安寝,半夜非要去翻新的宫殿闻那新漆才得以入睡。
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喜怒无常。
新手爸爸是这样的,第一胎总是比较焦虑,身体的变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况且皇帝比寻常男人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海蔚很是理解,她总是耐心安慰,试图缓解皇帝的焦躁情绪,但是收效甚微。
于是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出好办法。
这天,海蔚单独留了宁时,问他:“你有法子将一击即中丸掉包给皇帝,就有办法掉包给其他人,是不是?”
宁时咽了一口唾沫,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浑身盗汗。
“娘娘这是意欲何为啊?”
海蔚:“皇帝太寂寞了,本宫想给他找几个伴。”
海马爸爸孕期陪伴交流是很重要的,它们总是三五成群,躲在海草后边,互相观察对方肚子——
“你肚子大,这一胎少说也有上百。”
“你肚子尖,这一胎一定有上千。”
这样相互鼓励的日子,非常温馨,非常治愈。
而现在莫说是孕爸了,整个宫廷只有皇帝一个大肚公,他当然暴躁,当然没安全感了!
“那娘娘想让奴才将药下给谁啊?”宁时颤抖着唇角问。
海蔚思索半晌,道:“两天后,圣上将在皇宫大宴群臣,庆祝胎儿满三个月,介时,许多重臣都会到场,让本宫想想,谁跟皇帝关系好呢?”
孕程中,三月是一个大坎。
在大绪国,这些年来能平稳渡过这个大坎的,只有海蔚一个,况且还是第二次。
因此,皇帝设宴款待群臣,为新受封的海妃庆贺。
大殿金碧辉煌,歌舞升平,处处彰显着大国的富庶。
文武大臣们挖空心思掏出溢美之词,赞美海妃福气之大,定能为大绪开枝散叶。
只有淑贵妃的父亲朱丞相乌云密布。
他一向认为海蔚德不配位,不光因为挡了他女儿的路,更因为他们家三代为相,世代辅佐大绪国皇帝。
轮到他这一代,决不能让皇帝将一个家世不明的渔家女一路宠成皇后,让皇室后代都来自她无知低等的渔家女血脉。
“皇上顾及海氏有孕,行动不便,繁文缛节一概推迟,但按祖训,需海氏父兄主持祭祀,这一步不可省略,请问海氏,是否要命人去请?”
他知道海蔚父母双亡,是被渔民收养,因而故意为难,让皇帝意识到她背景不明,贱如野草。
海蔚倒是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的家人都在海里,模样也不太好看。”
全家葬身海底,已经泡烂了吗?
皇帝一听,立刻动容,斥责丞相道:“明知海妃家人已逝,故意提及人伤心事,是何居心?朕乃天子,朕说繁文缛节可省,就是可省,海妃身怀有孕,身怀有孕的人,心情是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需要小心呵护,尔等懂不懂?”
皇帝越说越生气,最后将盛有羊奶的酒杯一扔,彻底没了庆祝了心思。
丞相见这情景,赶紧自称有罪,不敢再发一言。
群臣也跟着噤声,气氛压抑凝重,位居高座的皇帝被触了逆鳞,满身杀气。
偏有人读不懂气氛,拉了一下丞相的衣袖,小声咕哝道:“您不是常说,无得无能,用肚皮上位实属不齿吗?”快说呀快说呀!
他这声音不大,明显是喝多了,加脑子慢半拍,将平常酒后的浑话说了出来。
但此刻满堂寂静,这话很难不被皇帝听到。
他目光厉地要杀人,正要找个不知死活的官员杀鸡儆猴,却发现说话之人是大将军。
其他大臣原本惊愕不已,但看到是大将军,也就不那么意外了。将军的妹妹萧贵妃,已经三魂吓走了七魄,瑟瑟跪下了。
此人是战场上的杀神,却是朝堂上的杂技演员,天天在皇帝本就日益脆弱的神经上铤而走险。
一身孔武的肌肉,和塞外那些蛮人不相上下,情商却与之成反比。
看在是大绪国出征的排面的份上,皇帝压下了处死的话,愤而砸下一个碗盏,“那为何,久久不见令妹的肚皮有起色呢?或者你给朕怀一个试试啊!你以为,怀孕是一件简单的事吗?凭借自己马上安国,就看不起寻常生育,竖子狂妄!”
大将军结结实实用脑袋挨了一下,酒醒了大半,挠着脑袋嘟囔:“圣上真会说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处死,一定要处死!
皇帝眼睛慢慢眯起,青筋一条条显现,台下群臣跪了一地,大将军也被好基友丞相按着脑袋跪了下来。
海蔚看到这里,大受启发,她用眼神示意宁时:本宫找到了,就他们俩个。
宁时不敢相信,小声向海蔚确认:“丞相和大将军?为,为何呀?”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们会跟皇上处得很好的样子。”小触手一颤一颤地鼓掌。
宁时额头淌下一滴汗。
原来娘娘跟大将军一样读不懂气氛呀?皇帝这会儿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哪里看得出相处得好呀!
非但相处不好,这两个人天天在皇帝的逆鳞上蹦迪,以皇帝孕期不稳定的荷尔蒙,加上他们怀孕以后不稳定的荷尔蒙,这仨迟早要出事啊。
再说了,那丞相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那都不是高龄,是老龄产夫了呀!
大将军端个酒杯都要挤一挤肌肉,我怕他还没显怀,就骑马给颠没了呀!
“怎么了?”海蔚见宁时若有所思,带着问询的目光看过来,背后的四根触手两两托腮,看起来很是天真。
看起来……
于是,宁时在脑海里一声下令,这场宴会在皇帝即将要下令处死将军的瞬间戛然而止——
咚咚两声,大将军和丞相就像触了电一点,齐齐倒下,不省人事。
皇帝看着他们被抬走的身影,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海蔚转头递给宁时一个赞许的笑脸。
宁时谦虚地低下头,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海蔚为了让他们和皇帝的孕程保持一致,还分别多加了一粒加快孕程的药。
而宁时也不负所托,废寝忘食练了两天,终于可以做到一发入魂,即便是另辟蹊径,也能直达消化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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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朱丞相和大将军渐渐有了动静。
由于孕程加速的原因,他们的孕期反应,也比寻常人家要激烈许多。
早朝上,丞相上奏道:“臣闻呕……山东旱灾,饥民数以呕……万计,更有呕……山贼作乱,强抢呕……赈灾官银,还呕……请皇呕……上呕……拨呕……兵呕……治呕……乱呕……”
大将军:“呕…………………………”
皇帝紧紧皱眉:“丞相何故乱呕!”
丞相好一阵呕完,才缓缓说道:“臣吃坏肚子了,还请皇上恕罪。”
“那大将军呢?别人是干呕,你是真吐了!”
大将军摸着肚子:“皇上恕罪,臣身体无碍,只是被丞相弄恶心了呕……”
这样过了几天,皇帝渐渐发觉,丞相和大将军异样跟自己当初很像。
正当他想宣两人入宫给孙太医瞧瞧时,两人却都抱病了,这一病,就了无音讯了好几日,弄得皇帝好奇心日渐旺盛,压都压不住,最终决定亲自去府上探望。
他将这事告诉了海蔚,海蔚正想快些促成孕夫联盟,因此自荐跟随,皇帝准了。
就这样,在一个寻常的日子,两辆轿撵低调地停在丞相府前,皇帝和海蔚穿了便服,海蔚只带了宁时一个太监。
丞相府上下见到皇上,扑通跪了一地,夫人泪眼连连说:“丞相大人得了失心疯,天天在府上闹,恐惊了圣驾。”
正说着,只听扑通一声,后院闹出不少动静,有下人喊道:“不好了,丞相跳池了!”
众人赶忙来到丞相府的水榭,莲花池观景所用,水也不深,但水中久久不曾有人影冒上来。
“大人是一心想寻死啊!闹了好些天了!”丞相夫人的哭声撕心裂肺,府上的侍卫一个接一个扎下去救人。
一片混乱中,宁时一个没拉住,海蔚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