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颤抖的手对蝙蝠侠竖了个中指。
“我想你姥姥！”
“B！！！！”
通讯频道内传来小鸟们尖锐的爆鸣。
尤其是红头罩，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几乎可以洞穿人类的耳膜，看样子他已经气到恨不得从耳机里钻出来抓住蝙蝠侠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B！在无偿加班了几十年后你终于疯了吗？你要去阿卡姆冷静一下吗？求求谜语人让他传授你一些情绪控制的技巧怎么样？”
现在的时间回溯到二十分钟以前，蝙蝠侠和夜翼正在关注罗宾的动向，此刻这孩子已经到达了隔壁庄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正笔直朝着庄园的一角前进。
而红头罩正在他的安全屋中咬着汉堡锲而不舍地构建自己的新系统，企图再次黑进戴芙的手机。
“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攻击她？”
蝙蝠侠用他的大手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觉得戴芙现在太弱了吗？虽然有游戏系统，但是我敢说，任何一个懂点格斗术的人都能伤害到她。”
“所以呢？你也要上去揍她一拳，让她明白社会的险恶？”
“不！”蝙蝠侠抹了把脸，“我是想说，如果她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孱弱，如果她渴望变强，我可以教她……我可以当她的老师，把我会的一切技巧都交给她。
之前我们讨论过，如果一个游戏玩家一直是弱势的一方，她可能会对这个游戏失去兴趣，然后做出无法挽回的行为，所以……”
夜翼僵硬着脸道：“这就是你用力给她一拳把她打到读档的原因？”
红罗宾僵硬着脸道：“这就是我又要重新构建一次系统的原因？你知道吗？我刚才几乎就要成功了！就差这么一点。”
他用拇指和十指捏成一个不足两毫米的距离，“就差这么一点！”
蝙蝠侠用大手包裹住全脸，尴尬得头发丝都似乎僵硬了。
“抱歉……”
夜翼走上前，扯起嘴角道：“B，拜托了，下次有话直接说好吗？人长了嘴就是为了交流的。你对芭芭拉她们可不是这个态度，不能因为她是玩家就区别对待。她是个普通的人类姑娘，下次能换布鲁西跟她交流吗？蝙蝠侠只要安安静静什么都别做就帮了大忙了。”
耳机内的红头罩崩溃大喊：“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要保密的对吧？还是你们想现在就告诉她‘哦老板，其实我就是穿着不合身的制服在店里搔首弄姿拉客的服务员，可否看在大家并肩作战的份上涨点工资呢’？”
他的话让在场的各位都沉默下来，尤其是才上岗就披上女子战袍不得已露沟的蝙蝠侠和兢兢业业努力工作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今天突然社死差点漏腚的夜翼。
他们沉默着对视，眼睛里写满了抗拒。
红罗宾从电脑后漏出个脑袋，乐观道：“我倒是无所谓，不保密的话我们之间沟通会更加顺利的对吧？或许我可以说服她把手机给我，我给她装个安全卫士什么的。”
另外两人露出凶恶的目光，“闭嘴红罗宾！”
“……好的。”他收回脑袋，藏在电脑后的表情愤恨无比。
可恶！排挤他！果然他的决定是对的，他一定要在寿司店里发光发热，把这群塑料兄弟和塑料养父通通卷死！
红头罩的崩溃肉眼可见，他哀嚎道：“那我岂不是要再被炸一次？”
夜翼安慰道：“往好处想，她知道了那里是你的地盘，应该不会再扔手榴弹了……吧？”
“我不这么认为……她追不上泥脸，泥脸早晚要跑进来，而她一定会为了逼出泥脸扔手榴弹。”
“或许我们可以避开这些？”蝙蝠侠道，“难道我们就不能聪明一次，提前察觉到她的动作？”
“这跟告诉她‘我们有读档的记忆，所以我们是她的员工’有什么区别？
老头子，让我告诉你，我们是游戏的NPC，我们没有这么智能。如果她读档了，NPC受过的苦就要再受一次，因为这对玩家来说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除非玩家改变她的行为，否则我们不可以做出与之前不同的应对方式。”
沉默再次降临在蝙蝠洞。
夜翼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现在的主要问题在蝙蝠侠身上。
戴芙读档地直接原因就是他，她肯定不会再放任他再给她一拳。
他想起了白天被她炸成烟花的企鹅人，寒意窜上了他的后脑勺。
红罗宾：“B，小D已经出发了。”
夜翼耸了耸肩，无奈地对蝙蝠侠道：“该我们出发了，被淑女们追捧了这么久的布鲁西也是时候见识一下女士的怒火了。”
蝙蝠侠：“……”
他大步流星前往车库，动作与往常无异。只有细心的夜翼发现，沉稳严谨的蝙蝠侠差点绊到自己的后脚跟。
他们与杰森保持着联系，十分钟以后，耳机里传来爆炸声。
杰森的声音愤怒而嚣张，若是仔细听或许能感受到其中隐隐的悲哀。
“草！哪个傻X敢把炸弹扔老子家里？老子崩了你！”
蝙蝠侠的脸颊高高肿起, 肋骨有两处断裂，其余部位伤痕更是不计其数。
蝙蝠车停在不远处，车身被利器穿刺得布满孔洞, 中控台完全失灵，整辆车除了底盘外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
随着戴芙的愤怒逐渐减弱, 他的伤势也轻了许多。
这已经是他被戴芙“毒打”的第四次, 第一次他们回档的时间还是二十分钟以前，之后三次她应该选择了更近一点的时间存档，等他一回过神，他和夜翼已经出现在蝙蝠车中, 目的地正是哥谭公园。
这是他的失误，在跟儿子们交流后他才明白，现在早已不流行严苛古板的“戒指老头”。玩家更加在意“愉悦”和“得到”，充满挫折的变强过程只会让他们暴躁烦闷, 加速对游戏的腻烦进程。
这个与时代完全相反的结论不是他的凭空猜测，这来自于十几年前自己为数不多的游戏体验。
从推断出戴芙是以玩家的身份存在再到他们行动, 这中间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太短，他理所当然地选择相信自己的经验，却没想到这一次错得离谱。
他以为在展示了自己顶尖的格斗术后戴芙会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就可以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把格斗术交给她。
但是对于有着新思想的戴芙来说，她只是莫名其妙被一个刚才还在打招呼的人攻击，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让她怒火攻心, 难以忍受。
“蝙蝠侠永远是对的。”
耳机里传来红头罩幸灾乐祸的嘲讽, 蝙蝠侠抿抿嘴, 握紧了方向盘。
为了不让戴芙发现他们就是餐厅的员工，他们只能装作不知, 一次又一次按照初始的行为轨迹行动。
在第一次他按照原路到达哥谭公园附近的十字路口时，他的车胎被地刺炸爆。鱼叉打碎了他的车玻璃，戴芙迅速出手拽出副驾驶的夜翼，随之而来的便是爆炸与火焰。
他身受重伤，狼狈逃离蝙蝠车，还没等他缓过神，戴芙已经开始了第二次读档。
他并不讨厌戴芙，他甚至很欣赏这个姑娘。
这对于戴芙来说只是个令她生气的游戏，但她被愤怒支配大脑时还记得把夜翼带走，这说明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志力。
他只是有点讨厌自己，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他的武断专行。
他的儿子们知道正确的解法，可他却把疑问藏在了心中，没有丝毫吐露的想法，导致他们被他拖累，不得不被迫承受戴芙的怒火。
“不，蝙蝠侠会犯错。夜翼，红头罩，还有红罗宾，真的很抱歉。”
夜翼猛地扭头看向蝙蝠侠，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面色阴沉，表情沮丧的蝙蝠侠。
却没想到他沮丧是有，更多的确是愧疚与反思。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即使奔赴刑场，他的周身却并没有沉郁的氛围。
“或许我还该为之前的很多事道歉。对不起。”
频道内沉默一片，红头罩的声音突然响起。
“哇哦，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听到了一个独裁者的道歉。”
夜翼笑着接话道：“我说，这虽然挺麻烦，但看起来似乎是件好事？蝙蝠侠终于打算放弃他沉默骑士的人设，我们应该为他欢呼。”
通讯频道充满快乐的空气，他转向蝙蝠侠，“嘿，Bat，别什么问题都自己背着，多相信我们一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