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对这一切都，都那么清楚？”其中一人再次问道。
“因为我是有备而来的。怎么样，二位想不想活命？”黄脸汉子问道。
“谁不想呢？”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但是不想连累家人罢了！我俩若得生，按当前律令，家人就得遭殃。”其中一人说道。
“我若让你死而复生，岂不更好？”黄脸汉子说道。
“这怎么做？”二人惊异。
“我自有妙法！你二人愿随我去与不去？”黄脸汉子问道。
二人惊愕失色，半天一人方回：“只是莫诓骗我等，我自愿相随。”
黄脸汉子说道：“如此甚好，二位若诚心，我这有良策。同时还得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当中微胖的男子便说道：“我叫程伯甲，这是我的义弟谭仲林，只是我等家小远在西边天镜州，我等仍然记挂。”
“这个无碍，只需你等助我，事成之后，你们可以自行回家。”黄脸汉子说道。
“那么阁下名讳？”程伯甲拱手问道。
黄脸汉子随口说道：“我不过尘世一粒尘埃，姓常，单名一个力字。”
“不会吧，你竟然是传说中的铁臂书生，常力？”二人惊诧道，“怎么可能，你是义军？”
常力笑道：“世人不过道听途说，某就是常力。”
“那常先生此行的目的是？”谭仲林问道。
“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常力用眼神瞟了一眼角落。
“他是谁？”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黑凤凰”，常力轻声说道。
二人如被雷击一般，全身震悚。半天后方回过神来，互相对望了一眼，程伯甲便说道：“反正我俩也是将死之人，有这些际遇也不枉此生，就豁出去了，愿听候常先生安排。”
二人脸色铁青，因为他们知道，十三年前有一个全身黑漆漆的男人，身佩九把钢刀，闯入土匪窝，一夜之间斩杀四十三名恶贯满盈的悍匪。并将四十三颗狰狞的脑袋悬挂在梁州崇安道万安郡正南城门楼上，当时惊动九州。“那是真的吗？”程伯甲问道。
常力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便点了点头。“四十三个只是头目，实际上我们屠了一百二十七人。”
“……”，二人不得不更加恐惧起来，谭仲林也哆嗦的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两个女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常力说道，便抬起头来望着那石头砌就的暗沉沉的屋顶，……。
“那时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还沉浸在幸福的安定的生活中，每日除了读书就是下地干活，院子里还种着兰花，栽着果树，这是万安郡辖下金檀镇最普通的一个村庄万鸦庄，他和他的朋友们生活在那里，生活一直都很平静，却充满乐趣。万鸦庄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群山相拥，有良田千亩。在当地，他也算是一个小有家业的土绅，就因为他为仗义，所以庄里多数人都是他收留的，他租赁给他们土地和房屋，将他们安顿下来，我们也是其中之一。这天他到我的住处对我和师弟说，要去一个地方访友，并为我们去蜀中做一下安排。随后我们便要去百里之外，将我们的武器拿回来，这三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跟随他习武，他承诺要给我们一人打造一把称心如意的武器，天亮我们就离开了，行程快要下午才能回来。走到山顶时，回头看着山底平原那密密麻麻的青色瓦房，就好像聚在一起的群鸦，'万鸦庄这个名称就是这么来的，'他在马上看着我们，便解释道。
木长时分（下午三点至四点），我们走在回家的道上，他低头看了一下路面和四周倒伏的草木，便道了一声‘不好’，我们心中一凛，便疾速催马前进，待我们走到山顶时，看到田野里的躯体，心时更加慌乱，便即刻亮出武器，疾驰而去。那些躺在田野间的乡民，身上的血流到田地里，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夕阳。烟火之中我们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开始找寻。当他搂着母亲冰冷的遗骸时，我看见他两眼已经红透，他轻抚着母亲的脸，轻吻母亲的鬓角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他们，等我去找他们，然后我就给你报仇。”寻到村外时已经是半夜，妻子的尸体蜷缩在树下，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一只手紧紧握着剑柄，另一只手紧紧抠着树干，她抱起妻子，四处查看，却不见孩子的踪迹。再看树干隐蔽处，原是妻子刻的字。
于是我便与师弟打着火把继续往山里找，很快在一处小路边我们找到了一名男子，他身中几只利箭，早已经没有了呼息，再看他怀中和周围，也没有什么孩子，我心中暗道，‘完了，一定是被匪徒掳走了！’四周又细细寻了一番，仍然没有什么踪迹。待天亮了，大家聚在一处，他用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摇了摇头，他便不再说话。我和师弟便在村外挖坑，将村中的人一一安葬，他的母亲和妻子被他安葬在屋后的山坡上。这样进行了五六天，一切处理妥当后，只见他将匪徒的尸体全部枭首，脑袋都用一根铁丝串起来，放在一处。就让我去安排吃的，我当时也很迷蒙，匪徒过后粒米未有，连井中水都不敢喝，幸亏我们在后山猎棚里存了一些水和食物，不然挨不了这几天。他也看出我的心思，便牵出马来套上车，将那几十个脑袋搬到车上，‘咱们去那边，十几里外我还还有一个田庄，’我心里纳闷他怎么不提报仇的事情，但也不好问。便随着他一起，牵着马缓缓的离开了村子。一辆车，两匹马，三个人就这样在一片苍凉与满天鸦群的嘈杂叫声下走在田野里，路不宽，也很颠簸，我们都沉默不语。”
程伯甲和谭仲林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常力，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平静，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在讲一个故事。“常先生所说的黑凤凰，应该就是你的恩公，真没想到这等传奇人物，竟然有这样的人生遭遇，那他的孩子后来是否找得？”
常力淡淡的笑了一笑，“然而并没有寻得，如今算来也有近十四年了，但他确信孩子还活着。第二天我们翻过后山寻过一番，也没有踪迹，这后山并没有什么野兽，虽然是老山，但村中人常年打猎，后山也是容不得野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