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开颅。</p>
若非范钟是读书人，而李讲的肉身经历前前后后这么多次洗礼，早已媲美武夫，绝对做不到这般轻描淡写。</p>
空气像是静了下来，凝固了。</p>
所有人都没有感到惊奇，毕竟李讲曾对着苏牧说。</p>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p>
这么一句话，几乎可以解释李讲的一切行为。</p>
所以事情起因经过已经明朗的情况下，他正大光明的杀了范钟，事后就连官府都无法插手。</p>
因为此事有苏牧主理，一般的官员根本惹不起圣人。</p>
苏牧盯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皱着眉头，过了片刻，叹息一声。</p>
此子虽好，却不像是文人的笔，倒像是武夫杀气腾腾的刀。</p>
一言不合就杀人，这是要走上以杀证道的路吗？</p>
邵炜吓得肝胆欲裂，连比他强的范钟都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他？</p>
邵炜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来，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p>
“李讲，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心怀怨恨，带着这么多花圈过来咒你，我现在就退学，从今以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害你了！”</p>
邵炜愿意自己退学，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p>
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内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p>
这是他在青州文院的最后一年，然而刚考入内院就要退学，相当于从天堂跌入地狱。</p>
这几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p>
未来的日子，有的时间让他在悔恨中度过。</p>
“呸！”强昊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厌恶道：“做了这么多落井下石的事情，退学算便宜你了！”</p>
李讲冷冷地瞥了邵炜一眼。</p>
正如苏牧所说，这满地的白色花圈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幼稚的嘲讽罢了。</p>
解决掉了范钟之后，他胸口积攒的怨气与怒气顿时空出了大半，自然也就没那么大的兴趣，对邵炜赶尽杀绝。</p>
邵炜不敢在原地待了，灰头土脸的带着人离开。</p>
人们冷冷地看着，没有几个人感到同情。</p>
一个少年盯着他的背影，淡道：“我们读圣贤书，不只是为了修道，更重要的是为了修心。邵炜为了一己私利，趋炎附势，毫无底线，落得如此下场是必然，也是活该。”</p>
“一朝行差踏错，便再也没有回头路。”</p>
“看看范钟什么下场，他能够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如果是我，绝对会一起杀了。”</p>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精彩了，《竹石》、《如梦令》、《爱莲说》，还有那一句真言……没有一首是平凡的，可以反复品鉴。”</p>
“不出意外，一个月内，整个青州城将会传遍李讲的文名。”</p>
人们议论纷纷。</p>
李讲像是没听见一样，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帕子，将脸上的血尽数抹净。</p>
他转头看向苏牧，却忽然怔住了。</p>
不知不觉中，苏牧的身躯开始从凝实走向虚幻。</p>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这碧空如洗的蓝天，眼神有无奈，有不舍，又有一份怀念。</p>
“看来我要走了啊。”苏牧温和地笑了，一如初见，像是记忆中那位和蔼的爷爷。</p>
众人面露哀色。</p>
圣师虽然对待范钟仁厚，但却并非是假仁假义。</p>
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包括李讲。</p>
既然李讲的心性，在他看来太过极端，杀意过重。</p>
苏牧依旧没有惩罚他的想法，从头到尾，对自己的执念没有提及半点，就是为了意志散去的时候。</p>
他的后人，他曾经所散播的善意，不成为刺向李讲的尖刀。</p>
人群中传来压低的抽泣声。</p> 书本中的圣人出现在面前，这本是一种奇妙的见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