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幼楚将手中细剑横在范建身前，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司南伯虽说没有武功，但护卫终究是护卫，要尽责的，不让可能存在的危险靠近郭志远一步，便是鱼幼楚的工作。
“给我让开！”范建可不惯着鉴察院。
他对鱼幼楚道：“你是鉴查院一处的人，也有监察百官的职责，他郭志远往赈灾粮里掺沙子，这事儿你管还是不管？！”
“贪一点就算了，我范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他妈还往里掺沙子！”
能让范建这种教养颇高的朝堂老臣说脏话，可见他郭志远做的事儿是有多畜生了。
“范大人，稍安勿躁。”
“从下游跑上来辛苦了，看看，把我们家范大人跑了一身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郭志远所在的临时窝棚中有一壶暖身子的热茶，里面煮了点受潮的树皮，说是茶叶也没错。
范建接过茶水，气急之下直接摔了。
“喝茶？！郭志远！你还有闲工夫喝茶？”
郭志远看着地上的茶水和打碎的茶杯，脸上露出十分肉痛的表情，看向范建的眸光中已经变得有一丝不悦。
“范大人，你把我的午饭摔了。”
午饭？
范建上前，将茶壶打开，在看到里面黢黑的树皮后，他忍不住道：“你午饭就吃这个？”
“郭大人，这里没别人，你不用和我装。”
“这是什么话？”郭志远义正言辞道：“我郭志远对得起天地良心，来濮阳道的这几天，我每天都喝树皮茶，到了晚上，我便将茶水中的树皮取出，嚼两下吞进肚子，当成晚饭。”
“郭大人若不信，可以问幼楚。”
信？
这你叫他怎么信？
谁不知道你郭志远在京城花天酒地，虽然你弟弟郭宝坤在纨绔这方面要远胜于你，但也只是因为弟弟过于出挑，以至于大家将你忽略了，郭宝坤的一身纨绔，小时候可都是他的这位好哥哥带出来的。
在京城养尊处优的郭家大少，来到灾区的第一天就吃树皮？
你咽的下去吗？
然而，郭志远竟是就这么当着范建的面，将茶壶里的树皮捞出来，咀嚼了两下吞进了肚子。
“你.....”
范建本想说什么，但郭志远却在他眼前这么做了。
这时候范建才意识到，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
一个自己都吃树皮充饥的人，会让百姓吃掺了沙子的粥？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是刚从粥棚过来的！
他郭志远给百姓放的粥，里面分明是掺了沙子的！
看到范建不解的表情，郭志远一笑道：“范大人，你可知这濮阳道三十二郡县虽说受灾严重，却也并非家家户户都被洪水淹了，也有些人家，他们的房子还在，甚至家中尚有余米。”
范建冷哼一声道：“本官自然知道，不过这些幸运的百姓在庞大的受灾群体中，数量还不足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就不是人吗？”郭志远道：“若是受灾人口共有千万，那十分之一便是一百万，世间爱贪小便宜的人不计其数，若是那些家中尚有余粮的百姓还来我们的周棚要米，那我想请问范大人，面对这种情况，你要如何做？”
“这.....”范建道：“可这样不要脸的人毕竟是少数。” “错了！”郭志远道：“在眼下这个灾情严重，饿殍遍野的濮阳道，即便是那些本来衣食无忧的人也会扮成灾民前来排队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