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跑路了？
八成是。微粒对漏屋的德性还是有点数的，没花什么心思担心他，直接就给下了定论。
看来商场的状况不妙啊。之前四层被占领的事他可是完全没在意，这次就直接跑了。
趁现在移动很方便，上去看看吧。
相比隐藏空间里的门，这些生锈的门还是有一个好处的。它们配了卷轴，比较好开。微粒轻快地打开门，直奔超市。
有很多人在超市，多到人挤人的程度。同时还有一股怪味涌了上来，那味道腥甜，发臭，还带着机械的金属味。
人群混杂间，微粒努力朝货架方向扒拉。真是刚出龙潭又如虎穴，今天一直挤来挤去的。
碰到货架后，微粒微微下蹲，接着轻盈地跃起，以附近一个人的肩旁为借力点，进行了一个连环跳，最后精准地落到货架顶端。
这下自在多了。微粒拿着顺手摸来的饮料，向刚才被自己作为借力点的人打了个招呼致谢。然后，没等对面回应就脚步轻盈地在货架顶端跳跃着远去。
他找了个靠近中心且比较高的货架，停在它的顶部，仔细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场暴动。微粒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耳朵已经被吵得麻木了，尖叫，喊叫，商品滚落的声音，被碾碎的声音，还有许多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充斥着这个空间。
眼睛看到了涌动的人群的头顶，再看具体一点，恐怕就要感到晕眩了，它们的数量有些超出脑子能识别数量极限了。微粒只好专注于看头顶，它们有的横冲直撞，有的四处碰壁，有的随波逐流。真是好不热闹。
喝口汽水压压惊。
完全没人管呢。也是，反正覆盖一下就行了。人这么多也说明，这里是想办法把可能造成的破坏集中到一个地方了。
不管是不是自愿的，能不能复原都得同情一下。可怜的漏屋。
微粒悠哉地坐着，晃着脚，和这里格格不入。
“啊，抱歉。”感觉到自己踢到什么东西的微粒开口道。
一位中等身材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有着游离于阴沉与清爽之间的古怪气质的黑发男性低沉地回道：“没事。”
微粒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不仅是因为认识这个人，还因为他奇怪的姿势。
正常来讲，凭尹栗的身高是不会被踢到的。可他现在身子紧贴着货架，手举直了往上伸。差点以为他要把我从货架上拽下来。
“需要我拉你上来了吗？”微粒露出笑容对他说道。
尹栗收回手，微粒见状起身准备离开。然后他又伸出手，道了一声：“好。”
“你刚才那是什么反应？”微粒嗤笑了一声，问道。
尹栗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道：“不想离开，但又觉得就那么呆着不是个办法。”
不满足于这简短的回答。微粒打趣着道：“你可以开启长篇大论模式哦。正好给我当消遣。”
“我会发狂的。”尹栗认真地说道。
他看向人群。混杂的人流让尹栗产生了复杂的感情，担心，恐慌，愤怒，悲伤，悸动，胆怯，但最强烈的感情莫过于那快要溢于言表的喜悦。
“你看起来挺开心的嘛。”一脸坏笑的微粒在他背后说道。
“我从未在家乡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这是一次改变，我不知道它能带来什么。有很多人参加，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尹栗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情绪，话语断断续续。
微粒听到他的话勾起嘴角，笑容显得皮笑肉不笑的。“你把这里当成游乐场了？”虽然这里确实像，不过像马戏团。他毫不犹豫地嘲笑道，但是挑了个比较温和的说法。
“我知道不是。”尹栗平静地说道，语气丝毫不显阴沉。“可人是应该容易感到不满的，对生活总有各种各样意见的。”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改变些什么了。就像我一直表现出阴郁的样子，我其实早就不那么阴沉内敛了。但大家习惯了，但我习惯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微粒仰头晃了晃脑袋，挑了自己最在意的点说。“在我看来，你的最明显的成分是那一点疯癫。”
“挺好的。”尹栗浅笑了一下。
“你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货架被撞得摇摇晃晃的时候，微粒终于想起了拉尹栗上来的目的。
没有那么良好的平衡感和机动性的尹栗差点摔下去时，是微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顺带还问了他一个问题。
“具体的我说不清，大致是因为他们对这里的官方有意见。”这个姿势让尹栗觉得不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就会被扔下去。
“这我也知道。”毕竟下面一堆人正在采取暴力示威的方式表达诉求呢。四层也是有一堆人在拉横幅抗议。
是不是该去看看三层购物中心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三楼是什么情况吗？”
“我还没挤上去。”尹栗被勒得有些难受，略显艰难的开口道。
“那我上去看一圈吧。需要我放你下去吗？”微粒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
有些恐高的尹栗感觉自己都快瑟瑟发抖了。几乎是立刻，他用平淡的声音开口道：“……带我一起去吧。” 然后他就为自己的发言感到后悔。脚底腾空，袭来的失重感，摇晃的地基，视线起起伏伏，这一系列体验让尹栗更加心惊肉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