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洋说：“我希望你中标，又害怕你中标。所以，我如烧烤般煎熬。”
兰蝴问：“会上定没定设计费是多少啊？”
冷洋说：“听说不超过三万。”
兰蝴大跌眼镜：“最多三万！还包括改标识！……有这么不尊重设计师的吗？对你们这种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国企，一套VI视觉系统是一本几十页的书，知道不？不是‘泉食荟’那样的几页纸！设计前还要做深入的调研，要看很多资料寻找核心点，以为闭门造车，套用个模板就能做好企业形象设计啊！我才不做呢！”
冷洋说：“员工们认为做VI简单得很呢！银行那些VI设计，复杂在哪儿了？就是极为简单的线条色块。”
兰蝴说：“现在要与众不同地简单和醒目，并不简单。你看有些简笔画，几笔能画出人的神态气质来，没有相当功力，达不到。你要给大家普及下，VI设计，不是简单的设计。”
冷洋说：“单位效益不怎么好嘛，哪来那么多钱搞设计。何况，后面的制作，又是一大笔开支。”
兰蝴说：“制作时，花几十万上百万打造上墙的，就值了是把！”
冷洋说：“去年出了那个案子嘛，设计费高了，领导怕被人戳后脊梁啊！不知道情况的员工，花一万，也要骂当官的。如果不是你要参与，我也不支持做什么企业形象设计。”
兰蝴白了他一眼说：“还不和同行比比差距在哪里！企业不追求好的形象，怎么看怎么萎靡，影响了运气和士气也不知道。”
冷洋笑道：“主要是其他公司做的设计，我找不到感觉，当然要反对了。你做的，我有感觉，双手点赞。”
兰蝴又问道：“那三万的标准，最初是哪个外行定的？”
冷洋说：“就是金董定的。”
兰蝴不太相信，一时哑口无言。给深岩集团做VI设计时，于总报价是十万，最后被左董强压到五万，考虑到同行在恶性低价竞争，于总也就认了，金予度应该能从金顺那里知道这个情况。难道懂设计的金予度，比不懂设计的左董压价还要狠？
冷洋说：“其实也不难理解。私企可以根据商业目的议定价格，花高价才能得到更好的设计，为自己赚得更多，甚至虚抬设计费故意增加成本支出也有可能。国企不同，它不怎么讲究市场竞争，有些设计只需要做做样子，照顾朋友生意就行，不需要什么标准。VI这种设计费，在网上查得到，私企可以花二三十万，但小国企公开出来的征集大赛，基本就两三万。”
兰蝴补充道：“入不了围的，还分文没有。所以，真正的高手，不屑于耗费精力参加这种没价值的赛事，我才有捡漏的机会得个奖。”
冷洋接着说：“给的设计费如果太高，前来打招呼的关系户会特别多，得罪不起。只有极低价，才能让很多公司放弃竞争，也能让集团减少开支。”
兰蝴越听越丧气，设计，真是越来越廉价，但还得靠她这仅有的核心竞争力吃饭。她又问：“这项设计是公开征集，竞争性谈判，还是招投标？”
冷洋说：“公开征集社会影响面太大，弄不好有些人又把去年那案子翻出来炒，再次弄成负面影响。最后定的招投标。”
兰蝴说：“三万块也招投标？不过也好，竞争性谈判或者询价，几乎轮不到我参加。”
冷洋说：“就是。去年出了事后，丁董把服务类招标采购从五万起，改成两万起了。金董来了，总不能再放松这规定。不管流程改得看似多么公平公正，其实想人为操控都有漏洞，最终还是意向方的菜。”
兰蝴说：“如果有人恶意出价五千，是不是就能中标啊？”
“按价格高低选中标单位，还要评委做什么，电子表格也知道自动排序呢！”冷洋说，随后一笑，“这次应该是你的菜，你把可能需要的资料好好准备下，到时才不慌。”
兰蝴看着冷洋复杂的神情，心情也复杂起来：“未必是我的菜。只能说，你当初的建议被领导重视了，正在实现你的想法。”
冷洋说：“我是空想家，你是实干家。你已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成功，我们会越来越远的。”
兰蝴说：“我优秀算得了什么？得靠优秀的甲方来成就。没有胆识的甲方，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