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毕竟只是比试。”</p>
柳云生打断了洞庭散人的话，语气平静地说道。</p>
比试便意味着点到为止，不能下死手，既然如此，那再讨论“如果”便毫无意义。</p>
“老夫听闻你之前与缉邪队交过手，便想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如今看来，你的武功发挥的不太稳定啊。”</p>
洞庭散人收敛了笑容，正色道。</p>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的确还有许多不足之处。”</p>
柳云生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不足。</p>
“你在心怀杀机时和平时的比武时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p>
当初他之所以能够战胜缉邪队，完全是因为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这才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p>
但如今面对洞庭散人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一丝杀意。</p>
“啧啧啧，这么说来，你小子练的可是邪门歪道啊。”</p>
洞庭散人似乎看穿了柳云生的想法，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p>
“或许吧，但事到如今，晚辈也无法再改修其他功法了。” 柳云生苦笑着说道。</p>
他所修炼的功法来历不明，甚至有可能是什么邪门武功，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p>
“老夫说的，并非是你的功法，而是你的心。”</p>
洞庭散人打断了柳云生的话，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p>
“刀就是刀，剑就是剑，无论是谁在使用，它们的本质都不会改变。”</p>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洞庭散人身上散发出来，压得柳云生几乎喘不过气来。</p>
“真正的强者，应该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随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情绪所左右。”</p>
洞庭散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柳云生耳边回荡。</p>
“杀意也好，愤怒也罢，都只是过眼云烟，若是执着于此只会迷失自我。”</p>
“前辈的意思是……”</p>
柳云生心中一动，似乎有所领悟，却又抓不住那关键之处。</p>
“你的武功不应该被情绪所束缚，而应该成为你的一部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随心所欲地使用。”</p>
洞庭散人看着柳云生，一字一句地说道。</p>
“难道你要一辈子都活在愤怒和杀戮之中吗？”</p>
柳云生闻言，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p>
是啊，自己为何要被过去所束缚？</p>
武功，就应该是武功，而不是发泄情绪的工具！</p>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p>
柳云生豁然开朗，连忙起身对着洞庭散人深深一拜。</p>
“起来吧，别吓跑了我的鱼。”</p>
洞庭散人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柳云生不必多礼。</p>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现在，就让老夫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p>
“……”</p>
柳云生闻言，顿时愣住了。</p>
这洞庭散人，竟然要将自己的武道感悟传授给自己？</p>
每次比试结束后，柳云生并非没有与人探讨过武学，但像洞庭散人这般毫无征兆地便开始传授心法的却是头一遭。</p>
“看着这东湖。” 而且这番教诲也并非是简单的谈经论道。</p>
“你看到了什么？” 更像是师父对弟子倾囊相授。</p>
“平静？呵呵，水面平静，就代表湖底也一样平静吗？” 洞庭散人指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抛出了第一个问题。</p>
“还有，这东湖之水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等柳云生回答，他又接连抛出了第二个问题。</p>
“而这些湖水最终又会流向何方？”</p>
“一个时辰前的东湖，和现在的东湖，又有什么不同？” 夕阳西下，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与之前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p>
“扑通！”</p>
一条鲤鱼突然跃出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然后又重重地落回湖中，荡起一圈圈涟漪。</p>
“……这就是，老夫在与你比试之时，所使用的武功。”</p>
洞庭散人望着波澜再起的湖面，淡淡地说道。</p>
“你可明白？”</p>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柳云生心头，激起千层浪。</p>
“晚辈……还不甚明白。”</p>
柳云生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p>
洞庭散人的这番话，虽然令他有所触动，但却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始终无法触及到问题的核心。</p>
“呵呵，也罢，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领悟便是。”</p>
洞庭散人笑了笑，似乎对柳云生的回答并不意外。</p>
“脑子不够，那就多用身体去练，身体不够，那就多动脑子去想，总有一条路是适合你的。”</p>
说着，他拍了拍柳云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p>
“老夫的话，你且记在心里，日后自会明白其中的道理。”</p>
洞庭散人的这番话，令柳云生心中五味杂陈。</p>
“前辈为何要对晚辈如此厚爱？”</p>
柳云生不解地问道。</p>
洞庭散人不仅指点了自己的武功，甚至还将自己的武道感悟倾囊相授，这份恩情实在是太过沉重了。</p>
“想知道原因？那就钓条鲤鱼上来，老夫便告诉你。”</p>
洞庭散人笑了笑，指着湖面说道。</p>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离开，老夫绝不强求。”</p>
* * *</p>
直到天色渐晚，柳云生也没能钓到一条鲤鱼。</p>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再次来到了东湖边，找到了洞庭散人。</p>
“你小子还没放弃呢？”</p>
洞庭散人似乎早就料到柳云生会去而复返，笑着问道。</p>
“晚辈想再试试。” 柳云生语气坚定地说道。</p>
洞庭散人也不多言，将手中的钓竿递给了柳云生。</p>
两人就这样，再次并肩坐在湖边，静静地垂钓。</p>
“难得清静啊。” 洞庭散人望着平静的湖面，轻声感叹道。</p>
“……”</p>
柳云生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上的鱼漂，仿佛那上面承载着什么重大的使命一般。</p>
他知道，洞庭散人对自己如此厚爱，必然有其原因。</p>
虽然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却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p>
他渴望知识，渴望力量，更渴望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p>
所以他来了，再次来到了东湖边，接受洞庭散人看似无理的考验。</p>
因为他相信，洞庭散人所做的一切必然有其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