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苏激动地热泪盈眶，她下意识地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青年的脑袋以示鼓励，刚伸手就反应过来，现在的克里斯汀已经不是她想揉就揉的存在了。</p>
就算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他的脑袋。</p>
有点尴尬。</p>
唐苏苏刚打算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手，眼前高大的青年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犹豫了一瞬，半蹲了下来。</p>
又恢复到和他小时候一样的身高差。</p>
唐苏苏一抬头，就能摸到他的柔弱的头发。</p>
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似乎写着‘真拿你没办法’。</p>
反倒显得唐苏苏更像是仗着宠爱的无理取闹的孩子。</p>
她愣了一下，嘴角扬起，忍住直接将青年一丝不苟的头发揉成了鸟窝的冲动，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那我们先回去吧，要恢复可能要等会了。”</p>
这一会的功夫，池水确实多了一些，但速度很慢。</p>
她好奇地扫了一下完整的寒潭，并没有看见泉眼或引流的孔洞之类的，不知道克里斯汀从哪里引来的泉水。</p>
克里斯汀抿了抿唇，伸开五指悬空在池上方。</p>
一道繁复的银灰色魔法阵在晶莹的池底逐渐开始浮现，寒潭里的水瞬间咕噜噜冒了出来，浓郁的冰雪元素充斥空间。</p>
唐苏苏诧异地偏头，“？！”</p>
“空间法阵。”克里斯汀言简意赅道，“另一边连在北境。”</p>
“克里斯汀真厉害。”</p>
北境在加赤大陆的极北之地，虽然加赤大陆普遍信仰黑暗，但是北境却是异类，他们只信仰冰雪之神，而那里极寒的温度，对黑暗生物也是不小的危险。</p>
一个空间法阵，直接跨越了大洋和两个大陆，将北境的寒渊之水转移到了圣奥罗帝国，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p>
她还记得，小时候克里斯汀性格内向沉默，每次剑术训练后，奥古斯特都会两眼发光锲而不舍地问‘苏苏我厉害吗’，他只会紧绷着一张小脸静静地看着她。</p>
但是只要稍微夸一下，那双看似沉稳自持的灰眸便会悄悄发亮，他不会说多余的话，只会在下次训练里更加卖力地挥动长剑。</p>
克里斯汀低首戴上军帽，军帽帽檐的阴影遮盖了神色，他不自然地跃到岸上，“水够了。”</p>
此时的水差不多到苏苏腰间的高度，正好够人泡澡，</p>
晶核上的法阵隐没，新泉冒出的速度开始减缓了。</p>
“哦。”唐苏苏穿着湿哒哒的睡衣坐在池底，幸亏睡衣并不吸水，不然这样泡着真难受。</p>
忽然，她不禁打量了克里斯汀一眼。</p>
既然他能利用空间之力操纵寒渊水的流动，之前为什么要特意多此一举说水深？</p>
察觉到唐苏苏的目光，边上已经收敛情绪的克里斯汀偏头，修长的手指又搭在了刚穿上的内衬纽扣上，“陪？”</p>
“不用不用！”唐苏苏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眼。</p>
“嗯。”</p>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放下手指时微微流露出了几分失望。</p>
微凉的冷意一点都攀上暗红的魔纹。魔纹像是烧得通红的铁器放在冰水里，一点点暗了下来，只剩下最后一片魔纹在锁骨处闪烁。</p>
地狱传来的幽语犹如在耳畔响起。</p>
[我诅咒您。]</p>
[愤怒的业火，会遮蔽您的眼睛。</p>
您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熔岩之上。</p>
您的神力，将如同咆哮的熔岩，无法控制。]</p>
唐苏苏‘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黑暗。</p>
又是梦。</p>
那道声音像是从黑暗的最深处传来。</p>
忽然，黑暗中摇曳出一缕火光。</p>
就像是电影院开幕一样，所有的黑色纷纷褪去，开始投映影片。</p>
阿芙忒弥斯在散步，阳光温暖，干净明亮。大片的蔷薇花绵延开来，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花香。</p>
旁边，月桂树正开得灿烂。</p>
“啾~”觅食的天堂鸟听到动静，歪了歪脑袋，然后欢快地朝女神飞过来。</p>
“唳！”</p>
原本和谐的画面，突然被残忍的撕裂。</p>
一只天堂鸟身上突然燃起了火焰，不过眨眼间便化成一团灰烬，这些美丽的生灵瞬间惊飞。</p>
“真是脆弱的生物。”空气中摇曳出一道火光，那火光迅速幻化成人，五指抓着一只鸟，腾起烈焰，天堂鸟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惊恐地在火焰中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