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令陈其初觉得心安,他说没事,陈其初便什么也不再关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厉乘云放下了香水瓶,然后轻轻托起陈其初的手腕,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陈其初手上缠紧的、已经完全打成了死结的领带。
因为陈其初在发病时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已经疲惫地沉睡了过去,厉乘云剪断领带的过程里他完全没有醒来。领带被剪断之后,完全地呈现出陈其初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厉乘云用药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陈其初皮肤上的血迹,药水沾染着破皮的手腕引起的疼痛,也只是令陈其初的手腕微微抖了抖。
厉乘云将他的衣袖往上推了推,以方便包扎。
衣袖推上去之后,陈其初小臂上那条疤痕完全地暴露了出来,那条狰狞的、长长的伤疤,在陈其初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厉乘云注视着那条伤疤,一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此时刚刚喷洒的香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彻底地挥发开来,清苦而湿润的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无孔不入地涌入呼吸,直达肺腑。
这会是最接近于陈其初的香气吗?厉乘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这清苦且湿润的香气之中,厉乘云的指尖将那条狰狞的疤痕从头抚摸到尾,凹凸不平的疤痕在厉乘云的指腹下,如同一条有生命的爬行动物。
从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到如今,他和陈其初,做了多久的朋友了?
朋友做得越久,他们之间某种不可跨越的鸿沟仿佛就越大,厉乘云每时每刻都站在这条巨大的鸿沟的边缘,不知道何时会掉落下去。
他们各自的人生道路是一条设定好的航线,原本会保持固定的方向飞往不可更改终点。
是这一条疤痕,改变了厉乘云和陈其初原本固定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