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恶灵转身,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它见到年轻人仍然因为双腿骨碎无助地瘫在地上。
“怎么这么蠢, 人死了变成鬼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修复你的腿还不简单？”
恶灵低睨年轻人, 正不耐烦地准备亲身示范, 谁料年轻人被点拨后无师自通，双腿诡异地从一滩碎肉渐渐充气般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谢谢。”
年轻人朝恶灵伸出了手。
干涸的血迹在皮肤表面触目惊心，修长匀称的手指是年轻人唯一没有在车祸中受到伤害的身体部位。
恶灵眯起眼睛，盯着这只手说：“什么意思？”
“盖章。”年轻人朝恶灵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而他的脸部依旧覆满鲜血, 错位的鼻梁支出了半截森骨，叫人看着都觉得疼。
但已经变成亡魂的年轻人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感觉不到天上淅淅沥沥开始往下滴落的雨水, 更不知道今夜温度骤降，周围冷风肆虐。
“哼。”
恶灵冷哼一声, 握住了年轻人的手。两手相握，一只皮肤白皙血管透明, 一只腐烂见骨, 握在一起只觉画面太过惊奇，有种难以描述的割裂感。
年轻人笑着借力站起身, 恶灵立马察觉自己被利用，压低声音道：“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年轻人温和地说：“这是我之前的承诺，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我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恶灵端详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笑容，像极了一只刚从地狱爬回来索命复仇的恶鬼，声音也沙哑得阴森可怖：“没错，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换，你早已将灵魂赎给了我，现在你是我的，并且以后也永远属于我，你必须一直跟着我，无论发生什么，即便我要除掉你，厌弃你，折磨你，将你转赠给其它恶灵，你都不能反抗，你只能乖乖做我的奴隶，来，发誓吧，发誓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尝到千倍万倍的痛苦，哪怕你从我身边逃离，不管你在哪个阴暗的下水道，我都会把你找出来亲自将你的灵魂彻底毁灭。”
听到这些话，年轻人眼里没有露出半分惧意，他声线依然平稳地说：“我以灵魂起誓，我将遵守你所有条件，在此和你结下契约，永不背叛，人潮为证，如有违背灰飞烟灭。”
事已至此，他不过一缕孤魂，即便对往事还有所留恋，也快了结完了，在见到恶灵时，他就已经想好自己接下来只为偿还恩情而存在，结果看见了，过程便不再重要了。
恶灵低垂双眸，无声掩藏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刚想叫年轻人跟上它的步伐，谁知那年轻人径直走向了废弃的浮池旁。
“都已经死状这么凄惨了，你对这辆车还有什么不舍的？”它环抱着胳膊冷声道。
年轻人蹲下在驾驶位翻翻找找，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破损的钱包。
“真是贪财的东西。”恶灵嘲讽道：“这些钱能给你带来什么？你已经死了。”
“或许带不给我什么。”年轻人在看到钱包里的照片时，神情有片刻的怔然，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常色，从内层夹出一张整元的钱币：“但这也是我们应该偿还的债。”
“我们？注意你的措辞，我欠你什么？”恶灵嗤之以鼻，不再等待，转身便挤入匆匆的人潮里：“记得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