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训练初赛开始前,冈坦戈地密林之外,夏玄在那一刻突然认清内心,诉诸于口时又被意外打断。
问题就留存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讲。
现下比赛结束,夏玄终于能正式告诉宁丹臣恐惧的东西是什么。
“恐惧来源于未知与不安。”夏玄说。
舰舱之外,深黑的星际如同不见底的牢笼,将这只客用星舰彻底包拢。灯火通明的星球遥遥点缀,让牢笼也显出几分温暖。
宁丹臣保持了沉默,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夏玄听着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像是要将心脏里隐藏的懦弱都扯出来:“而不安的深层原因是你。我不惧怕和你分离,我害怕的是你隐匿在迷雾背后。”
“我怕你只是一个虚影,是我幻想的产物。”
他低下头,后颈骨在皮肉下凸起弧度,细碎的发梢隐隐约约遮住瓷白的肌肤。于是那些轻薄的脆弱就在细枝末节中泄了出来。
夏玄已经是名A级觉醒者,他拥有保护自己的武器,在虫族帝国中,甚至能被称作一句强大。
可他现在蜷缩着身体,仍旧像是与宁丹臣初遇那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雌虫。
亦或是暴雨之夜,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初死亡的十岁孩童。
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连石块都没有。
宁丹臣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慢慢抬起手去抚摸夏玄的头发,就好像他坐在夏玄身边,能给他一个拥抱一样。
夏玄不记得,但亲眼见证夏初的死亡的确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以至于成年后,这层心理阴影转移到了宁丹臣身上。
“我从来没就不是什么你的幻想。”宁丹臣低声说,“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从很早之前,就在夏玄身边了。
夏玄笑了笑:“我们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却好像认识了十几年。”
从陌生防备到亲近信任,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宁丹臣交付了所有信任。
宁丹臣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准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呢?比如说前世今生。”
也许过去有相似的经历,才能在如今的情境下,几个月就熟稔地像是十几年知交。
“可能吧。”夏玄的声音逐渐变低变缓,温和的困意轻柔地包裹住他的意识,他的精神识海安静下来,随他进入睡眠状态。
星舰平稳地飞行,不会再次出现几个月前被卡明莱拦截的意外状况,一路上都是平安无事。
宁丹臣睡了一整天,接近零点大脑还是活跃的,精神兴奋到能在家里开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