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这边有她这个化神，不代表妖族没有啊！</p>
银狐天资绝顶、修为进境与她几乎不相上下。</p>
所差的，不过是这一丝气运。</p>
到时候她和银狐倒是能互相牵制，但妖族气运重新运转，必起战事，倒霉的不还是凡人吗？</p>
戚所违很快想到了新的方法——</p>
把狐狸灭了，世界上不就只有自己一个化神了吗？</p>
但她没找到。</p>
戚所违决定挨个杀一遍，然后发现众生相重启轮回了。</p>
她一合计，银狐这计策确实厉害。</p>
只要自己进来，人族和妖族就都不会有化神境；只要她想出去，人族和妖族就会各有一位化神境。</p>
无论怎么看，银狐这个妖族之王当得挺不错。</p>
他以情谋事，利用了戚所违的轻狂意气，凭一己之力，牵制住了人族的崛起，消弭妖族可能会起的祸端。</p>
戚所违想了想，觉得那还是都别有化神境了。</p>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p>
就像银狐不敢信她成为化神之后、不会称王称霸，灭去妖族；她也不信狡诈的狐狸入了化神境之后、不会别有异心。</p>
尝试了两三百年后，戚所违还是没找着两全其美的法子。</p>
她成为化神境，不就是为了要保住修仙界的和平吗？</p>
既然她待在众生相里，也能达成相同的目标。</p>
那就这样吧。</p>
————</p>
祝无邀听得一愣一愣的。</p>
不愧是剑仙，上古秘闻信手拈来。</p>
她就知道，飞度湖绝不可能只有疗伤祈愿之效，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妖族千万年来凝成的气运。</p>
“所以，「当天雷自九霄而落」与「莫离乡」，是你们两人交锋的结果？”</p>
祝无邀猜到了这是戚所违与银狐交锋的产物。</p>
但在此之前，她一直猜反了。</p>
以为银狐阻碍戚所违进入化神境、想让她留在这里，故而银狐希望比翼城中的人「莫离乡」；而戚所违想要入化神境，期待着「天雷自九霄而落」。</p>
却没想到，本该眷念家乡者，期盼着天雷轰下。</p>
而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人，却自困于牢笼之中。</p>
看到戚所违点了点头，祝无邀抚掌叹道：</p>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情。”</p>
在此之前，她还真就没想过，戚剑仙真的会喜欢银狐。</p>
更没想到，其中掺杂着这样的算计与制衡，一个心怀不轨，一个想着杀之以绝后患，最后达成的和解是——看谁能耗得过谁。</p>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p>
戚所违听不出其中包含的调侃，她摆了摆手，说道：</p>
“岁月才是最为锐锋的利剑，八百年过去，意气尽消，年少时我自视甚高，高歌凯行，只觉天上地下、没有挡得住我的山，没有不可为之事。”</p>
“如今却无端觉得疲惫。”</p>
“我用三百七十四年登至峰顶时，从未想过，那竟已是巅峰。”</p>
“年少时捡了一只狐狸，伴我走遍天下；也同样是这只狐狸，使我寸步不得行。”</p>
“还是着了他的道儿。”</p>
“可能一开始，狐狸察觉出了我想杀他，心生警觉，八百年来我都没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未曾见过一面，后来我也懒得着了。”</p>
最后，戚所违总结道：</p>
“就这样吧。”</p>
所有的风光与失意，高歌凯行与意气尽消，就此盖棺定论。</p>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