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邀捏着下巴，踱步打量着顾亦观，问道：</p>
“顾师姐，趁着神志尚在，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中了血蚀咒？</p>
“我好帮你摇人去。”</p>
顾亦观没有搭理她这句胡话，自顾自斟了杯清茶饮下，似是也有些想不通，说道：</p>
“确实有些不对劲。</p>
“按理来说，这几杯还不至于让我有醉意。”</p>
她将茶杯放于桌上，抬手轻按了下额头，目光中略带思索。</p>
顾亦观并不是贪杯之人。</p>
祝无邀当然知道，莫说是在摘星楼外、有其余宗门的人在旁边，便是在摘星楼里，有方掌门守着，料想顾亦观也很难放心酒醉。</p>
这样微小的异常，却完全违背了常理。</p>
“所以你刚刚，真的是在借醉一场？”</p>
顾亦观衣袖垂落于膝，看了祝无邀一眼，略微点头道：</p>
“确实如此，我也想让剑仙指点一二。</p>
“却没料到借醉一场，到头来却成了真。”</p>
闻言，祝无邀嗤笑一声。</p>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顾亦观对面，说道：</p>
“顾师姐，你当真不是个坦诚之人，想再听一次阮阿遥的箫曲、直说便是。</p>
“要借我这个局外人的眼睛，帮你找出异常之处，却又遮遮掩掩。”</p>
祝无邀话锋一转，突然问道：</p>
“根本没有血蚀咒，对吧？”</p>
顾亦观沉默了下，然后微微颔首，问道：</p>
“何以见得？”</p>
“以你做事之谨慎，若血蚀咒真有传闻中那么恐怖，我在点星七幻门待了许多日，即便阿蝶已然身亡，你也一定会把我关起来、多观察几日。”</p>
“嗯，我也受到了蒙骗。”顾亦观颔首道。</p>
祝无邀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所猜之事逐一道来——</p>
所谓的血蚀咒有两种形式。</p>
其一便是控尸。</p>
正如她斩首的那位修士，气数已尽，只留下具尸身，后被制成了傀儡，自然神志全无。</p>
这其二，则是类似于平河鼎的能力。</p>
可对活人进行某种程度的「牵控」，亦或是像阿蝶对祝无邀、这般程度的控制。</p>
但绝对无法侵占神识。</p>
因为这世间，绝对不可能有这般逆天的能力。</p>
祝无邀完全无法察觉到，何时中了「血蚀咒」。</p>
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中咒，甚至连神识被侵占都无法察觉，甚至传闻中、可以越级操纵元婴期修士。</p>
若阿蝶真有这般厉害，当年的顾亦观绝不可能全身而退。</p>
所谓的血蚀咒，只能够「控尸」与「牵引动作」。</p>
而罗不道的道法外溢，是重现旧事，却并非编造往事。</p>
阿蝶认为，将过往之事重现于众人眼前，便可以让顾亦观背负污名，完全没有编造的必要。</p>
那只能说明——</p>
“顾师姐，当年你误以为许流星、曾小楼，被咒术侵占了神识，已然回天无力。</p>
“权衡之下，只好对挚友痛下杀手，保全自身。</p>
“你怕此事被掀开，旁人无法理解你当时的苦衷，只一味斥责你冷血无情，所以才会再三遮掩，将杀人者的身份推给阿蝶，对吗？”</p>
顾亦观却没有立即回答。</p>
静默半晌，她似是在思索、在权衡，顾亦观抬眸看向祝无邀，却偏在此时显得格外坦荡，说道：</p>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我是借醉一场。</p>
“那是个顺势而为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