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淮很久之前和他说过遇见森林大火应该如何自救,李庭松找了许久才找到一片进入冬季以后干涸的沼泽区域。
他预测了一下火势蔓延的情况,果断在他们所在的空地上点起了火,临时烧出一个隔离圈。
众人走进焦黑的空地,李庭松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这早就没有可用的信号了。
为了保险起见,李庭松又和几个工作人员在地上刨了一个大坑,终于露出了地下湿润的土壤,他们坐在坑里,等着救援到达。
这一等,就是七十四个小时。
呼吸不畅,天被黑烟遮盖,完全看不到天空,坑里隔三差五还会进来几个被火驱赶来的小动物。
直到救援直升机在上空发现了他们留下的鲜艳衣服,李庭松灰头土脸地在爬出去接应,他这才发现,这个救援直升机似乎是私人的。
那人在飞机的绳梯上下来,用的几乎是跳伞的速度,他惊心胆战地吼了一声,他肉眼看着那人僵硬了一瞬间。
离地还有五六米的时候,方至淮就松开绳子跳了下来,他几乎是没有停顿地爬起来,腰和肩膀都挺不直,连滚带爬地到了李庭松面前,他愣愣地看了一会李庭松,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李庭松震惊到失声,根本没工夫管他伸手摸脸,直到直升机上又下来三四个人,李庭松才像是回过神,“你受伤了?”
方至淮身上的防火服简直脏得不像样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布料变成的硬邦邦的还散发着异味,膝盖和胳膊破开了大口子,露出里边的皮肤是很脏的青黑色,看不清是瘀青还是什么。
脸更是刮伤划伤,血珠伤口上挂着,因为无人在意而凝固。
李庭松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就看见方至淮的表情像是裂开,崩溃和狂喜同时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方至淮像是快要淹死的人刚在水里捞上来,抽搐着吸了一口气,绿色眼瞳被无尽的水淹没,眼泪像是斩断胳膊流出的血一样,他像是个孩子,歇斯底里地哭出了声。
“啊啊……呃……啊啊啊啊……”
李庭松楞在原地,看着方至淮毫无形象可言的放声大哭,哭到肩膀抽|动,脸上的灰、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浑浊的聚集在方至淮的下颌,又滴入脚边焦黑的土地。
身后飞机还在轰鸣,狂乱的风卷带着灰烬在身旁飞舞,飞机上下来的人相当有默契的无视他们两个人,直接去坑里一个一个带人上飞机。
李庭松看着他们僵硬地路过他们两个人身边,拼命想目不斜视又忍不住偷偷看两眼的样子,感到头疼。
他伸手想摸摸方至淮让他冷静一点,却找不到能碰的地方,方至淮看上去基本和重症监护的病人站起来了一样。
他手悬空半晌,决定还是摸摸他的脑袋,毕竟看起来脑袋上没有什么致命伤。
李庭松把手放上去,刚要摸,就感觉手下的头发扑簌簌的断了许多,被烧焦了。
他愣了一下,慢慢道:“没事,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