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好。」
我刚说完，顾放就开始打电话。
我以为他是叫车回去，没想到是吵醒睡觉的大师。
「大师，你看这个月和下个月有什么适合八字融合的日子？」
「对，她的八字是......」
「好，你说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现场我们商量好了再定......」
胖婶曾和我说，八字融合对于异性的活人和死人来说，更像是一场婚礼。
那时我遗憾没有和顾霖步入婚姻殿堂，便将期待都放在了融合上。
没想到，如今一件件，一桩桩在帮我落实的，是顾放。
他竟然知道下个月我的满期日，还知道我的八字，带了我最爱吃的小吃。
挂完电话，顾放的脸红彤彤的，甚至额间都有密实的汗水。
他一直都体热爱出汗。
我无法触碰活人，只好提醒他：「你热的话把外套脱了吧。」
他抬头看我，热忱的目光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一激动就容易出汗。」
啊？
我一直以为他是体热，比别的孩子更容易出汗而已。
那时他请教我写毕业论文，我给他讲解修改，一回头就看他满头大汗。
我笑他热怎么不开空调，却没有留意后来即使开了空调，他还是绯红的脸颊......
顾放拆开了小吃袋子，打断了我的回想。
茶油酥扑鼻而来的香味馋得我有点恍惚。
原来，我已经四年没有吃过茶油酥了。
是大学门口的那家老字号，排队要一个小时以上，离这里三十多公里。
死后顾霖给我带过一次，后来他便再也没有再带过。
「抱歉，我下飞机就去买了，可只买到了一盒。」
我看着他的傻样，还是忍不住笑了，让他一起吃。
我对顾放还有好多疑问没有问，顾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放手上太油，便直接点了公放。
还未开口，就是顾霖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刚回来就跑去哪里了？明天你嫂子产检，你先去医院排队挂号，我们再来。」
「反正你好了，还有一百万的保险费就不给你了，新房等着装修。」
如同通知一般，说完就挂了。
我很意外，顾霖私下里对顾放的态度是这样的，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很好。
顾放耸了耸肩，没有将顾霖的话放在心上，转头跟我商量。
「姐姐，明天我把方案带过来给你看看。」
方案？
「融合不用这么麻烦吧。」
他却无比认真地说：「要，一个鬼一辈子的大事，对我来说也一样。」
我点点头。
借着月光看向他的额头，他又出汗了。
7
顾放大清早就来墓地，他举着电脑给我看场地布置。
「你不是该去医院排队吗？」
「不去，正事要紧。」
我淡淡「哦」了一声，看向电脑屏幕。
他一共做了五个方案，如此精细的效果图，和他眼底的乌青印证下来。
他应该一夜没睡。
「姐姐，大师算了日子，下个月做仪式的话天气有点凉，所以我选了淡色的场景......」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我连忙打住，「你这些场景都很大，墓地场地有限的。」
「姐姐，我带你走。」
「离开墓地？」
之前也有阿飘融合是跟着家人离开的，但很少，而且我不确定他能带走我。
「姐姐，把你交给我吧。」
他又拿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我，无奈，我吃软，我妥协了。
「好。」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挂件，挂在了贴身胸口的位置。
「大师给我的，姐姐你试着走到前面门口。」
我将信将疑地飘起来，犹豫地朝着墓园门口去，却在下一秒直接穿过了。
我真的可以离开墓地！
「哇哦！」
五年，我被困在这寂静无聊的墓园五年了，终于获得了一丝自由。
不由地在山底山下多飞了几圈，回到原地，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他笑得格外开心，「以后告诉姐姐。」
借着阳光，他脸上修复的痕迹一点一点显现出来，衣领处也藏着疤痕。
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姐姐.......别看了。」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飘得有点太近了，连忙往后退。
可是我根本碰不到他，怎么耳朵根都红了。
「顾放！」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我们。
顾霖气喘吁吁地扯着顾放就走，「让你去医院排队，你大清早来墓地干什么？」 见顾放不动，顾霖提高了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