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左领着她来到一个泡馍的摊子，笑对那个年轻老板说：“老板，给我两碗！”</p>
“好嘞，稍等。”</p>
卓溪静静看着周围，出声问：“这是……老街吗？”</p>
“是。”</p>
卓溪心里咯噔一下。</p>
自从那年被白阿姨带走，她再也没回来过。b市太大，若不刻意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走同一条街道，当年发生的事太多太伤心，心里不由自主就在抗拒。</p>
“变化真大。”卓溪喃喃。</p>
佟左正抱着盘子拿吃的，没听清卓溪的话，转身问她：“什么？”</p>
“没什么。”好久不见，老街。</p>
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小男孩，个子比她高出一头，胖胖的，颐指气使，总是让她做这个干那个，还奶声奶气地叫她卓溪溪。她要是不做，他就不依不饶，让她很无奈。本来比他小的年纪，却偏偏要事事让着他。</p>
想到这，卓溪不禁微微一笑，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现在怎么样了，还胖吗？是不是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了？还是减肥变帅了？当年为什么没有问他叫什么？</p>
“阿左，泡馍好了！”</p>
“哎，谢谢小华哥！”</p>
被叫做小华哥的老板一脸的八卦：“你是带女朋友来的吧？慢慢吃，这顿我请了！”</p>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p>
“卓溪溪，过来吃了！”</p>
卓溪脑子猛地一懵，不可思议地看着佟左。</p>
佟左笑呵呵问：“怎么了？”</p>
卓溪面无表情地说：“别这么叫我。”</p>
泡馍有些烫，吃到佟左嘴里火辣辣的，一下子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p>
“我小时候天天在这儿玩，不到黑天绝不回家，那时候这里摆摊儿的人几乎都认得我！”吃过饭，佟左领着卓溪慢慢在广场上走路消食，两人有时会看大妈们跳广场舞，有时就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p>
卓溪有些心不在焉，听着佟左的话也只是敷衍地回他：“哦，那你小时候真贪玩儿。”</p>
佟左摇头正色说：“非也。”</p>
于是卓溪就顺着问：“不是的话，那你说是什么？”</p>
佟左忽然认真了神色，卓溪正好偏头，与他的目光撞上，这样的目光让卓溪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对方好半天不说话，只盯着她来看，而卓溪又是定力非凡，从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是以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夕阳西下，太阳的余光照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给原本快要接近了的他们又制造了些许不确定。</p>
夕阳渐渐隐没，佟左说：“其实我那时候没有很贪玩儿，我只是去找人的。”</p>
卓溪心思一动，下意识地问：“找谁啊？”</p>
佟左看着卓溪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忽然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心思，他说：“我逗你玩儿的，我那时候天天在外面疯，谁都看不住我，幼儿园老师都不行。”</p>
“……”卓溪淡了眉眼，忽然觉得夕阳也没那么好看了，她垂下眼帘，提议，“天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又该饿了。”</p>
将卓溪送回寝室，佟左拿出电话打给柳长安。</p>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十分钟后体育馆见。”</p>
因几小时前某人取消今晚散打时间，柳长安终于得空可以在寝室呼呼睡大觉，骤然听见这魔鬼般的声音，他顿觉早就被佟左扭曲了的人生更加扭曲了。</p>
“老大，不带你这么玩的啊！”</p>
佟左的电话漏音，这么不和谐的声音硬生生响彻在空旷的校园，三两个来往的行人皆是齐齐打了个冷战，声音绵延不绝，回荡在a大的角角落落，久久未平息。</p>
卓溪打开宿舍门的时候，迎接她的是迎面而来的抱枕，确切地说应该是迎面飞过来的。</p>
多年的灵敏度训练让她下意识闪开，并以一个漂亮的旋身解救了那个无辜的枕头，稳稳地站定在门口，卓溪望向寝室里面。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干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被偷袭了的气恼，其他人都不在，颜妍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p>
卓溪冷冷地看着她，慢慢走进来将门关好，说：“你活得不耐烦了。”</p>
没有疑问，也不是质问，卓溪只是平静地陈述，像是那句“今天下雨了”一样的平静。</p>
那张小脸依旧倔强地仰着，面对卓溪越来越强烈的威胁，丝毫没有畏惧，还再接再厉地回了一句：“狐狸精！”</p> 卓溪脸色一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