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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7(2 / 2)

一直没说话的古浑也是咬牙切切,愤愤说道:“常远镖局好歹也是中原第一镖局,郑老镖头也素有正直豪狭之风,怎么生个儿子这么荒淫无耻!枉为中原第一镖局这名号了!”。

这时赵欢儿悠悠开口道:“子不教,父之过,郑远途这种人我见多了,没实力的时候在乎实力,有实力的时候在乎名声。我觉得常远镖局这般寻你,应该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他儿子,担心他儿子的名声,他常远镖局的名声。现在常远镖局刚刚完成了龙鳞刀这一趟镖,正是声名大噪的时候,所以我更肯定我的看法。”古浑的分析确实没错,不过也不准确,常远镖局确实不是因为亢知几丧妻丧母后离家出走担心他而找他,而是怀疑他身上有羽形佩。只不过此中缘由,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对!应该就是担心你把郑少昌那王八蛋干的坏事说出去,所以满城找你,抓你回去,禁你的足,甚至杀你灭口!”高羽气极,她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把亢知几吓得脸都发白了。

高羽这一番说辞也把陈封吓到了,陈封道:“没那么严重吧,好歹也是亲外甥。”

赵欢儿看着陈封,微笑着朝他说道:“名与利,是身仇。陈大哥你从小生活在西域,平常接触的人也不多,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有些人为了名与利,不择手段,哪还会在乎这么多。古大哥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那中书舍人不就为了两根木头,把古大哥害得家破人亡吗?”

陈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绪悱恻不遣,心想:“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在他们看来人心咋就这般黑暗呢?”

亢知几刚刚听到赵欢儿说‘常远镖局刚刚完成了龙鳞刀这一趟镖’的时候,就下意识看了下身旁黑布包裹的龙鳞刀。常远镖局押镖龙鳞刀的事,亢知几是知道的,因为他娘亲毕竟是郑远途老镖头的亲妹妹,当初郑远途跟他说,常远镖局刚接了趟龙鳞刀的镖,这趟镖兹事体大,等镖局完成这趟镖,再回来给他娘亲举办葬礼。只不过自己一刻也不想待在镖局,待在郑家,所以他自行解决了。刚刚听到常远镖局已经完成了龙鳞刀这趟镖,这龙鳞刀不就在自己手上嘛,他不理解,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古浑问道:

“赵姑娘刚刚说常远镖局已经完成了龙鳞刀那趟镖?”

赵欢儿点头道:“是的,他们送完镖,大张旗鼓一路宣传回来,整个建安城都知道了,估计现在整个中原都知道了吧。”

亢知几听完暗自猜想,估计师父在建安城托完镖后就一路跟着常远镖局的镖队,然后在快到武夷山门的时候,先前一步在武夷山门等着镖队过来,再把镖接了。应该是这样,可师父当初是和谁大战一场呢?那晚情急,自己也忘记问师父这个问题了,他有点懊恼。

高羽在一旁叹息道:“怎么你们都是这般命苦之人。欢儿姐姐和陈大哥都是孤儿,都是被师父抚养大的,却一个是师父离世了,一个是师父失踪了。你跟古大哥,都是突遭变故,都变成孑然一人。”

众人听完她这话,都是伤感不已,惺惺相惜。良久,陈封道:“亢兄,你现在是何打算?还回不回常远镖局?”

亢知几掸了掸裤脚的草籽,似是洒脱道:“不回了,那镖局是我伤心之地,别说回,我听都不想听这名号。”继而他伸手指向前方的武夷山道:“我早有打算,打算到这山麓中,找个不被世人打扰的地方,搭间草庐,隐居余生。”说罢,开始起身收拾行囊。众人见状也陆续起身。

古浑道:“亢兄要不你同我一起皈依佛门吧,我打算去光孝禅寺拜慧明大师为师。”

亢知几想都没想,摇头拒绝了。道:“不必了。”

一旁的陈封瞥了古浑一眼,笑道:“哪有劝人出家当和尚的。”又朝亢知几说道:“要不你和我一样,一起去这位赵姑娘的三清门吧。”

亢知几一惊,忙向赵欢儿道:“原来赵姑娘是三清门弟子啊!”

赵欢儿一脸诚恳道:“嗯,我们三清门是个闲散门派,偌大个地方也才十几个弟子,师父去世前把三清门交给了我,给你们安排个容身之所,完全不是问题。”

亢知几抱拳谢道:“多谢赵姑娘的好意,我心意已决,余生只想与花草树木、飞鸟虫鱼为伴。”

见亢知几坚决,也没人再劝说。

日渐西落,北风欲起。亢知几立直身子,向几人抱拳道:“各位,我还要赶路,就不久留了。还得拜托大家不要泄露我的行踪,拜托!”说完便向众人鞠了一个躬。

众人纷纷鞠躬还礼,皆道:“放心!绝不透露!”

“有缘再会!”亢知几说完,挎上黑布包裹的龙鳞刀,大步离去。身后传来众人的“再会!”,唯独高羽用那玲珑干净的声音向他喊道:“谢谢你的猕猴桃!”他听了,心里莫名一阵欣喜。

与他们告别后,亢知几沿着那条小径一直往山深行去,一路再也没遇到旁人。一直疾步前行,直至天快黑时,凑巧看见一山洞,便在这山洞中过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一放亮,就启程赶路,行了三四十里路,才终于来到天秤崖。

数百丈高的天秤崖,似如刀劈过一般,对称陡峭。崖间一条瀑布如银河倒挂,倾泻而下,直插一座异常清澈的大湖。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更远处才有一泄口,湖水蜿蜒流走。这便是九曲溪的源头。

等再走近了些,瀑布倾泻之声,有如炸雷,飞溅的水珠,落在脸上,隐隐生疼。细看山崖,陡峭笔立,根本不能攀援而上。亢知几无奈,只得另寻入口。

亢知几围着天秤崖寻了一圈没找到入口,又回到了这大湖边。眼见天色将黑,心急如焚。寻了这许久,也是疲惫不已,便在崖底找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下,稍作喘息。当他后背往身后岩石靠去时,那块巨大的岩石竟似微微摇晃。他扭头看去,这块巨石有齐眉高,没个五千斤也有四千斤,怎会晃动?以为是幻觉,当下更用力往后一靠,这次摇晃更明显。他立马站起身,伸手发力一推,巨石缓缓转动,后面露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心里大喜道:“这应该就是天秤崖的入口。”

正欲闪身进去,可手上的力一泄,那巨石就回位了。于是发力把巨石推转更大的行程,然后再迅速闪进那洞中。刚一进去,那巨石就如一扇会自动回位的门,把这洞口给关得严严实实,洞内瞬间一片漆黑,已无丝毫光亮。他拿出火折子照亮,发现前面一条石级斜引向上,也顾不上有无危险,立即弯腰向前摸索着走去。

这洞中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似乎放大了好多倍。也不知道沿着这石级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级,终于隐约看到前方有丝光亮透入。他加快脚步,攀爬到石级尽头,探头往外一张,只见乱石林立,藤蔓错综,显然已经进入了天秤崖崖里。

他从洞穴出来,往崖底深处走去,没一会就看见前方一座挨着山崖用石块搭建的石屋。亢知几自语道:“这应该就是师父在崖底的居所。”当下加快脚步走去。

走进石屋,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石桌,桌前还有块石条凳,一面石墙下挨着一张石床,屋内还陈放着少许生活器具,这些器具基本都是木头做的。

他把身上的包裹及龙鳞刀,都放到石桌上,开始四周打量,发现山崖这面石壁上刻着数十行字,为首刻写着‘武夷斗于云自创云龙刀法赠有缘人’。下方刻写着刀法招式和心法。亢知几这会没心情细看,因为攀爬了那么多石级,累极饿极。他把所剩无几的猕猴桃全拿出来,吃了个精光,然后躺倒在那张石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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