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月色。
地板色。
马车的车轱辘年过了一个浅浅的水坑,将倒映在里面的月光碾碎成片片涟漪。
紫音公主和徐曦龙葵三个人在马车的车厢里面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之中夹杂着一声响动的呼噜,不用分辨都可以知道,只有龙葵才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
都说浓缩是精华,龙葵这浓缩的可是包含着无穷的力量,连鼾声都与众不同。
祝泽峰和即离、老吴在前面驾驶马车。
这一次回来的是即离负责牵引缰绳,祝泽峰在旁边打哈欠,老吴则翻出烟斗点燃了里面的烟丝,夜色里烟斗里面一闪一闪隐约亮起了红色。
从郊外进了京城,虫鸣的声音渐渐远去,鼾声也渐渐停顿下来的时候,马车到了转职处。徐曦最早醒过来,推着龙葵“醒醒,我们到了”。
龙葵嗯唔转了个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徐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掀开马车的帘子喊来了祝泽峰。
“这孩子今晚是要住在转职处了,你背她到我房间里。”
“徐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少贫嘴,你背不背。”
徐曦瞪了一眼祝泽峰。祝泽峰伸了一个懒腰,便将龙葵扛在肩上,即离也趁机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发酸的手腕。紫音公主揉了揉眼睛,沙哑着嗓音道:
“这么快就到了?”
“嗯,公主先回去早点休息吧,这一次活动感谢公主的帮助。”
徐曦最后一个离开马车,离开之前向紫音公主行礼道谢。
“他呢?”
紫音公主随口说出一个指代,倒是把徐曦弄糊涂了。
老吴接过话头说道:
“小祝已经进屋了,公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这几天也累了。”
“嗯,本宫乏了,回府吧。”
紫音公主呢喃着缓缓靠在迎枕上面,撑着一个沉重的一直钓鱼的脑袋。
马车又重新启动,在深夜的巷子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祝泽峰把龙葵安置好,跟大家互道晚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破烂摇晃的窗户,探身向外看去,只有静静的街道回应着自己的目光。
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河岸边上捡柴火供少女们取暖的时候,听到的紫音公主说的话。
“狂心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从世界上消失啊……”
祝泽峰坐在窗户上,两脚低着窗柩,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记忆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大凡人在江湖上总得有个名号。]
酒四拿着一本江湖绿林好汉传记摇头晃脑,道:
[我以后就叫久寺了。]
[酒四?还不是那个名字,你还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造酒家的第四个儿子吗?]
[此酒四可不是彼久寺。长久的久,寺庙的寺。]酒四反驳道。
一脸阴鸷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了道:
[要我,就取个响当当的名头,叫醉三千。饮酒落醉,多霸气。]
[醉三千有什么响当当的,听起来不过是文绉绉的名头。]
祝泽峰擦拭着手里的利剑,剑尖对准了醉三千的脸,笑道:
[你这阴沉的表情,怕是不要吓到别人。]
[你懂什么?!俗人。]
醉三千抬起脚尖将祝泽峰手中的剑尖踩在地里:
[你自己又取什么。]
[狂心若歇,歇即菩提。叫狂心这个名字,才有震慑力。]
祝泽峰不露痕迹地抽出了剑,拿着醉三千的鞋子背面擦拭自己的剑尖。
[那我叫做无心。]
[我叫琮象好了。]
[我……]
十六个少年一下子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自己日后下山要上报给别人听的名号。
[俗不可耐。]
醉三千冷淡地扫视着这一群兴致勃勃的人,身上遮掩不住嫌弃的神情。
[取个名字而已,大家吵起来又何必呢?]
最小的少年看着这争执不下的场面,赶紧停下了手中的笔,两手抬起到空中做出往下压的手势,想要制止这场纷乱。 [何必,少年争的就是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