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出一口气，「好，这次我一定会成功。」
我没有无限次的试错机会。
5
李崇明和李淮时简直是两个极端。
李淮时自小看惯人情冷暖，本身就是个疏离的人，沉稳而又内敛。
而李崇明在父亲享乐为先的熏陶下，完全长成一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
有点心思通通都写在脸上。
我松了一口气，攻略这样的人应当不再需要花费六年的光阴。
事实上，也正如我所想。
在来富赌庄，我轻而易举地挑破了李崇明对家出千的手法。
他立刻眼睛亮亮地看向我。
攻略，讲究的就是一个投其所好。
李淮时有野心，我就送他一道青云梯。
李崇明喜欢吃喝嫖赌，我就顺着他呗。
他去赌坊，我给他送钱。
他去花楼，我给他准备解酒汤。
若是他看上哪个姑娘，我立刻将人赎出来送到他府上。
就这样轻而易举，李崇明的攻略进度飞速猛涨。
最后却也只停在末端，剩下的一动不动。
李崇明却对我很满意，扯住我的袖子恳切说道：
「迟迟，你当我的郡王妃吧！我太喜欢你了！」
我故作为难，「可是……老王妃不会同意的……」
「我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家里仅有薄产，配不上郡王。」
「谁说的！」李崇明语气一急，「你有钱……不是……你人很好！我说你当得就当得！」
我揉着帕子，「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王妃不首肯，我如何嫁给你……」
李崇明一跺脚，混沌了十八年的脑子里第一次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既然我母亲不同意，我们去求陛下的恩典！」
6
李崇明的攻略进度卡在最后一段。
我想，是因为他对我并无爱意。
他只是觉得有一个陪他斗鸡遛狗，而不约束他的郡王妃很好。
要想推动进程，必得嫁给李崇明再徐徐图之。
见到李淮时是铁定逃不开的。
他是皇帝，李崇明成婚必得携宗妇觐见。
但带着我一起上殿求旨的举动却是我始料未及。
入宫之前，我笑得很勉强，跟李崇明打着商量。
「我能不能不去啊，我一个平民，如何得见圣颜。」
他扯着我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安抚道：
「要见要见，皇叔对我最好了。他见过你之后，也就好放心赐婚你我。」
「那皇后呢？」我问，「是否应当去拜见一下？宗妇的事情娘娘总该得过问一下吧。」
谁料李崇明一脸讶异，伸手过来探探我的额头。
「你没事吧？可曾受到风寒，可感觉头疼脑热？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
「皇叔并没有册封皇后啊。」
7
我愣神。
他不是……娶了太师嫡女吗？
心中疑窦渐起，我便也如此问道：
「传闻中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亲自向先皇求娶宋家小姐为妃。」
「莫不是谣传？」
李崇明“害”了一声，解释道：
「宫里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连礼部都开始着手准备了。」
「谁知我皇爷爷忽然薨逝，皇叔登基，只抬了那宋玉清为淑妃，并非皇后。」
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
「不过我听说，在旧府时，皇叔曾非常宠爱一平民女子。」
「甚至一开始就打算娶她为妻，可惜那女子突然暴毙。」
「皇叔空悬后位，就是在悼念她。」
听此话，我心中复杂情绪翻涌。
李淮时，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呐。
他既想要利用太师，又何必如此一副深情难许的模样。
又当又立，惺惺作态。
思索间，车驾已驶入宫道。
小黄门引着我们去了偏殿，等待李淮时的召见。
通传之后，我低眉顺眼，安静地跟在李崇明身侧。
「这就是你要娶的新妇？」
沉稳而带着威压的声音从首座上传来。
「抬起头来。」
我暗自掐了掐手心。
不怕不怕，我早已换了皮囊，李淮时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我慢慢昂首，眼睛直直对上李淮时古井无波的眼神。
分别三年，少年一身帝王之气，身形挺阔，看一眼直叫人心中颤栗。
我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神，像是不敢直视天颜，温声答话：
「民女季迟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方的男人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既不发话，也不动作。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
李崇明有些心急，斗胆唤了他一声：
「皇叔。」
我终于感觉到李淮时松开了目光，将注意力转到桌前的奏折上。
他用狼毫蘸了蘸鲜红的朱砂，「平身吧。」
从他批阅的手臂幅度，我竟然看出来一丝烦躁与……
失望。
李崇明亲昵地牵住我的手，开口向陛下讨封：
「皇叔，侄儿愿娶迟迟为妻，还请皇叔赐婚。」
李淮时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问我：
「季迟迟？」
「民女在。」
「你爱他吗？」
我心头闪过一丝讶异。
踏过尸山血海而来的帝王，会问出如此纯情的问题吗？
我琢磨着他的意思，扬起笑脸。
「回陛下，郡王殿下丰神俊朗，堪为良配。」
「若是民女有幸能够嫁给殿下，必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民女必然会珍重与殿下的这份情谊。」
「你不爱他。」
李淮时忽然出声，粗暴地打断我。
8
他低头，自嘲般地嗤笑。
「不过都是有所图罢了。」
我心中大惊，李淮时怎么突然开始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