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指尖微动,想起她说过要吻尽诸天神佛妖魔,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留在她身边一阵。
小蛇似乎察觉到他的犹豫不定,也曲曲绕绕地盘踞上他的手背。
“郑夙你要完了喔。”
过家家的又稚气的调儿,还吐出了舌儿。
“我要把你吃干净,从头到脚,从血到骨,从身到魂。”
郑夙如今已经很习惯阴萝的娇娇病病的模样,并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是抚了抚她的耳颊饰环,零零碎碎,还扎耳朵,“这些都碎了,拆了换过吧?”
她鼻尖溢出一道蜜笑,“不用,反正都要碎的。”
郑夙微怔。
阴耸的、湿冷的鳞尾从他脚边开始收紧,其次是小腿,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腥味。
“……吟潮?你吟潮纪来了?”
郑夙立即去翻她的云雨鳞,触摸中途,他能感知到双鳞密齐,光润完好,应是白青青的,好似一块水汪汪的碧玺,并不是尖锐泛滥的姿态,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会突然进入高热的情况?
直到他觉察到了一道初初运转的异法。
“……六欲天功?”
至此。
这位始终冷静的天阙高神勃然色变,紧握她的炽烫臂腕,“郑阴萝,你在做什么,停下来!!!”
六欲天功,是欲界天,欢喜门的至高真法,却是为神洲天族所不齿的邪法!
他从小就把阴萝带在身边,授她天族法诀,炼她天族神道,便是为她塑造一尊至圣的、纯粹的无上道身,可今日她竟然要舍弃他所有的培养心血,去转修一门堕落的、次等的、交杂着无数浑浊情欲的欲法?
“你破解了那四本合欢手札?”
郑夙神情一沉。
阴萝娇声道,“郑夙,你可真坏,人家把这么好的真法送到我们的身边,你呢,偏是拆得七零八落,好在人家是个好学生,又将你拆散的补了回去,这才窥见了真径!”
“——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天阙高神陡然厉喝,“欢喜天门修的全是这一门邪法,你难道没看见他们成日过的是什么日子?”
阴萝歪头,“醉卧美人膝有什么不好?”
郑夙忍了又忍,“你是真不知道吗?他们若是情瘾发作,是男女不忌,老少都行!”
他是见过那妖帝施展的欢爱之海,稠腻,蠕动,不堪入目。
他轻缓口气,试图纠正她的心结,“郑阴萝,你是神洲至尊,天族高帝,你将来也许是六界共主,你竟要舍这第一等的道法,去追逐着末流的情爱,放任肉身堕落在腐朽脆弱的爱海里?”
“第一等!第一等!何为第一等!”
雪发女君蓦地放声大笑,“我的高神!我的至高信仰!唯有你给我的,方是第一等,你从不堕过神台,你是真傲慢孤高啊!”
“是,你天赋至高,是天道之下第一人,是神道冠绝的郑却祸,你连天道都能养得,你什么做不得呢?”
“可我偏要——”
“偏要这末流!这末法!这末等的情爱!助我再登高天!”
她双臂如缠蛇,圈禁了他的颈段,又似末劫之蛇,湿润引诱。
“你是我挚爱,也是我唯一供奉,郑却祸,你会助我的,对吗?”
连模仿他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绝无这等可能!”
郑夙拂开了她的手,竟是很冰冷入骨的语气,“这是邪法,是叛佛之法!郑阴萝,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你一旦入道,它就会像附骨之疽,永远地,操纵你的欲骨,让你从此离不开男欢女爱!”
“若我非要修呢?”
“你长大了,兄长我管不了你,本就不是你的兄长,你好自为之!”
他竟起身,要从这红臂上飞跃出去,再也不回头。
但阴萝只是笑吟吟看着。
看着他还没跨开第二步就僵在原地,紧接着他后背细细发颤,热汗淋漓,跪倒在地。
她小调轻飘飘的,“怎么办呢?哭喜天好像又不安分了呢。”
郑夙掐着喉颈,想着到如今的境地,还不如一举掐碎,但阴萝晃到了他的跟前,鹡鸰香珠的花金筘解开了一小串,颈肤细腻白暖,他是看不见,却能源源不断汲取着那一股蒸得软熟的鹅梨小香。
郑夙喉间男珠生涩滚动,“……走。离开我。”
阴萝抬臂跨进去,被他挟腰甩开,语气更加生硬冷沉,“听不懂么?”
“滚。”
可见是真的把郑夙气狠了,从降生至今,这位高神竟然对她飚了第一个脏词。
他宁愿自己挨着,也不愿意去碰阴萝。
阴萝见他半靠在赤红象臂上,如同陷入一块蜜红的洼地,那一把黑峻浓丽的马尾早就失落在腰后,随着情海的高涨,手背筋骨拔起棱棱,他狠咬着下唇,淡红染成猩红,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郑夙几乎是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