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躲到了山后，我们所在的小村庄，像是被关掉了灯一样，被阴影笼罩。</p>
小粒橙依旧贴着我，从上桌等着开饭时，时不时地瞥我一眼，有好几个瞬间，我们两个的视线交汇了。</p>
交汇的时刻，我感到我好像有什么义务一样，现在的她，显得不知所措，仿佛失足掉入河流在漂流的人一样，紧紧捏着我的裙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p>
“嗯......”</p>
小人书和姑姑讲过的睡前故事，遇到这种时候时？里面的角色都是怎么做的呢？</p>
摸摸头？抱抱？这些好像都不太对？该怎么做呢？</p>
喔！对了，是握握手，这样既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让她难堪，就这么做。</p>
我握住了她捏着我裙子的那只手，从掌心处，传来了比我手背更光滑和温和的触感。</p>
我这样的举动，小粒橙什么也没说，紧捏着我裙子的手变得平缓，松开，拉住了我的手，裙子的褶皱也消失不见。</p>
“行了，别愣着了，吃饭吧。”</p>
随着奶奶从厨房里端上最后的一道菜，所有人开始动筷。</p>
我和小粒橙，则是由姑姑喂养。</p>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大致了解我身边这个叫‘小粒橙’的事情。</p>
她比我小两个月，她妈妈受不了这个山卡拉的小地方，跑了，丢下了他们父女。</p>
而她的父亲，在拉一车东西去镇上售卖的时候，遭遇车祸，抢救不过来。</p>
虽然获得了大额的赔偿，屋子也落在了她的名下，这些由村里机构暂时保管，等到她成年时再归还给她。</p>
肇事者愿意提供她成年前的所有费用，将她培养长大，已经联系好了城里的托儿所，之后托儿所将成为她的家。</p>
虽然我不太懂，但大概知道对小粒橙来说，这是不太好的事情。</p>
她的手指在我的指缝中摩擦，我瞄了一下她的侧脸，她在笑着。</p>
对于当时还无法很好控制情绪，将喜怒哀乐全都不加修饰一股脑抛出去的我，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地笑着。</p>
实在是一件很费解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我是可以确定的，我要和她短暂一起生活了。</p>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p>
聒噪的虫鸣与晚风融为一体。</p>
“你是从哪里来的？”</p>
“家里。”</p>
“嗯？家里在哪呢？”</p>
“在...唔，这边，还是那边，家里就是家里。”</p>
小粒橙伸出手，想要指出一个方向，却始终无法确定。</p>
她所指的方向，要么是曲曲绕绕的泥路，要么是一群群山。</p>
“嘛，不管哪里，接下来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p>
“嗯嗯。”</p>
听见我这样说，她很开心。</p>
我想象着小粒橙嘴里的‘家里’的大致模样，估计也是跟爷爷奶奶家差不多，这里的屋子，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风格。</p>
“小粒橙要跟谁一起睡，跟奶奶一起睡好吗？”</p>
进入深夜后，奶奶这样问道。</p>
“一起吗？”</p>
小粒橙看着我，小声开口问。</p>
“啊？我要陪姑姑一起。你就跟奶奶...”</p>
“不要！”</p>
小粒橙用力摇头小声开口，打断了我。然后带着期许和不安的眼神瞄着我。</p>
“你想要和小山竹一起睡？”</p>
“嗯。”</p>
姑姑开口询问，她用力地点着头，得到许可后，把注意力放在我的名字上。</p>
“山竹～竹竹。”</p>
低声复述这两个字的她，像是在吃糖果一样，细细品味。</p>
姑姑收拾出另外一个房间，将我和小粒橙安置在床上后，就离开。</p>
我罕见的没有睡意。我踹开被子，不停翻身。</p>
等到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我侧躺着，面朝着她。</p>
照进窗户的月光，让我看清了她乌黑的瞳孔，她的嘴和鼻子用枕头挡着，瞳孔则是盯着我这边，目不转睛。</p>
“你还没睡吗？”</p>
“嗯，睡不着。”</p>
“你想爸爸妈妈吗？”</p>
“...没有。”</p>
“为什么？”</p>
“因为妈妈说她不是这里人，是被骗到这里的，她不喜欢爸爸，恨爸爸。”</p>
对于我们两个孩童来讲，我们只是这样说着，不懂其中的含义，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左耳进右耳出，还觉得有些无聊。</p>
突然之间，我想到，刚才姑姑念的睡前故事有点恐怖，为了缓解氛围，于是我开始根据听过的故事，开始捏造一个不存在又超级离奇的可怕故事，打算吓吓她。</p>
“啊！”</p>
她吓得从被子里窜出来贴着我，只是，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光溜溜的身子。</p>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脱掉了衣服。</p>
“你没穿衣服吗？这样子会舒服吗？”</p>
“嗯，很舒服。”</p>
我将信将疑，为了体验一下，也将套在身上的女童装脱掉。</p>
“咦？不太一样啊，为什么你有这个，我没有？”</p>
我脱掉裙子后，小粒橙看了看，指着我的小坤坤说。</p>
“咦？确实是不一样欸，为什么你没有？”</p>
我也看向了她那里，结果没有发现小坤坤。</p>
“啊？不知道。噫！”</p>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由于刚才我捏造的可怕故事是跟风怪有关的，小粒橙感觉背后有人在摸她。</p>
于是吓得跑到我背后，紧紧贴着我。</p>
“不用怕，我会一辈子好好保护你的！”</p>
“啊？”</p>
她在诧异之后捏了捏我。</p>
“欸，你背后有个可爱的图案欸，好好看。”</p>
“姑姑说，那个叫做胎记。”</p>
“胎记？我也想要欸。”</p>
小粒橙让我帮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仔仔细细全部帮她检查一遍之后，确认没有。</p>
不过在她大腿内部，有一颗痣。</p>
“没有诶，你没有胎记。”</p>
小粒橙有些失望。</p>
“快点睡觉！”</p>
门外传来了奶奶的声音，我和小粒橙吓的都钻进了被子里。</p>
“明天还能一起玩吗？”</p>
在被子里的我们两个，小声说着悄悄话，小粒橙这样问我。</p>
“可以的！我们以后都是好朋友。”</p>
～</p>
“竹竹，天亮了哦，我们去玩吧！好不好！”</p>
在我家住了一周之后，小粒橙已经会自然地在早上推一推我，把我叫醒。</p> 那时候每一天，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她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白皙中泛着微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