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轻轻颤动,这样细微的变化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偶有几个人感知灵敏之人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却也只当是来往人流过多导致的地面颤动。
而半空中的飞舟更是直接失去了察觉不同之处的机会。
岑羡云知道,仙山的试炼在踏入长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回身抽出谢陵游手中的木棍,牵着他的手,低声叮嘱:“握紧。”
与此同时,眼前骤然一白,刺目的白光让人不由得闭紧双目。再睁眼时,身边拥挤的人群消失,一片白壁包围之下,空空荡荡的环境,就连体内的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山今?”
手中的温度和力道尚存,但眼前却没了那人的身影,本就模糊的视线在白茫茫如荒原的场景之下更加受限,他数着心脉搏动的次数,数十息后也没能听到回应。
谢陵游心头一空,无尽的恐慌包裹全身,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那只瞧不见的手,生怕一松手,他与山今最后的联系便会消散在空气中。
“山今!你在哪儿?”
回音一圈圈地转来,恍若空谷回音,让人生出遗世独立的错觉。
忽然,他的手心传来轻微的瘙痒感——有人的手指轻轻刮过他的手心。
“山今?是你吗?!”
……
鲜艳的红绸挂满匾额府门,喜庆的灯笼挂在两侧门柱上,下方火红的穗子迎风舞动,烛影闪烁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大大的双喜贴在虎头叩锁上方,与锈迹斑斑的铁门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一眼品出不正常的诡异来。
此刻,唢呐喇叭奏乐的声音与小猫的焦虑恐慌的呼喊混杂在一起,岑羡云努力半响,才终于略微收缩手指,轻轻刮过小猫的手心充做回应。
“701”他在识海中低低叫唤,系统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它早上因为岑羡云拖了半个小时交班而闹脾气,后面更是直接切断了联络途径。
现在除了违规报警,估计没什么能把它从闷气里揪出来。
岑羡云透过晃动的珠帘瞧着外面的场景,无论是轿夫还是贴着轿子甩喜帕的媒婆行动举止间都透着股诡异的味道。
岑羡云眯起眼,在斑驳摇曳的光影中看清了单薄的影子,这些在外头敲敲打打的“东西”都不是活人。
天色晦暗,并非寻常太阳落山后黄昏的光景,此刻,应当是深夜。
纸人抬轿,深夜游行,阴盛阳衰,此乃……冥婚。
岑羡云眉头微蹙,仙山入门的第一道考验,是考验心性焦躁与否,只需在虚无的环境中入定打坐便可从中出来,而不应当出现这样阴森诡异的场景。
“落轿——”
尖利的嗓音又长又高,竟然盖过了轿子后乐队的声音,穿着红衣的媒婆朝前甩三下红帕,“扭头”看向轿内。
是真正的“扭头”。
她的身子一动不动,脖子扭曲成螺旋状,不顾噼里啪啦的脆响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她眉眼弯弯,裂开似涂了鲜血般的大嘴,口中吐出与身形全然不符合的讨喜音调:“新郎,下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