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百风正准备进房,便听见充满歉意的声音,一回头,只见他那便宜儿子站在几步之外,垂着脑袋,瞧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奇怪……戚百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警惕心有这么差么?戚予忆都到离他这么近了,自己都不曾发觉。
疑惑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将其抛在了脑后,他招了招手:“过来。”
如剑般锋利的少年走到他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道歉,温热的手便落在了他的头顶:“道什么歉?你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哪里都能面面俱到?”
“七大门、八大派围剿都不能都能逃脱的颂隐,你未能察觉也不奇怪,更何况,易臻阁那么多长老,也不见得谁提前发现了什么异常。”
他说着揉了揉戚予忆的脑袋,少年的性子格外的冷,但头发丝却意外的柔软:“凌蘅仙尊的弟子,听说前不久方才入元婴,捉拿颂隐的时候,你多照顾他些。”
“若是有什么意外,保全自身最重要。”直到把戚予忆的头发揉乱成鸡窝,他方才松了手,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的杰作,脸不红心不跳,“毕竟爹爹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大儿。”
被揉乱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也藏住了不分明的情绪,戚予忆抿紧唇,闷闷地应了一声。
另一边,谢陵游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岑羡云到了房间门口。他不敢靠得太近,隔着七八步的距离,遥遥地盯着师尊的背影。
“做什么?”岑羡云在长廊的尽头停住脚步,天色已晚,灵船内部亮如白昼,灵船之外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弟子,弟子害怕。”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攥紧着衣角,嗫嚅着发出蚊蝇般的细响。
细细的长风吹起碎发,露出谢陵游红透了的耳垂,岑羡云藏在袖袍中的手指轻轻碾搓,克制住了那几分不可言说的痒意:“害怕?”
“弟子从未……从未来过这样高的地方。”谢陵游目光犹疑,不敢与师尊对上视线,“我……”
“腿软?”岑羡云打断了小猫的后言。倘若谢陵游现在抬起头看看,便能发现岑羡云眼中潜藏的笑意,不分明,却实打实的存在,“心慌?”
“……是”谢陵游悄悄摸了摸不齐的心律,虽然他的腿并不算多软,但是心慌是真的,毕竟,他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
“呵。”岑羡云轻笑一声,猫猫果然不是突然变坏的,只是以前胆子小,藏得也好,现在么……
猫越大,胆子也越大,竟然在他面前说这样拙劣的谎言。
揣揣不安的小猫听见这声轻呵,身子不由得轻轻哆嗦,他咬着唇,心里仿佛在天人交战。
只是还不等他想好说辞,便听见长靴踏在木板上清脆的“哒哒”声——师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