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羡云双眼紧闭,却还是无法阻止眼皮下的眼珠飞快的滚动,他见过这个男人,在白天的幻境中,他躺在草垛里散发出恶臭的气息。
“娘亲娘亲!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我会好好读书!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为什么不用功!为什么考不上秀才!你看看张家那小子!为什么你比不过他?!早知你时这种废物,我就该用脐带累死你!”
——这是白日里热情洋溢主动与他攀谈的大妈。
“爹爹!那骆家的老大是个天生痴呆——”
“他与你自幼定下婚约,你怎可因他身又缺陷就嫌弃他?!”
“阿怀啊,你爹说的没错,我们书香之家,一诺千金,如何能食言而肥?”
“小妹,你不必担心,骆家乃是我淮骆镇数一数二的富家,虽然大公子的确不甚聪慧,但也绝不会叫你吃苦头。”
“你们……你们!你们难道不知道那骆家的大公子生性残暴,每半个月就要从他房中抬出去几具女尸吗?!”
“你们这是要让我死啊!”
“那你就去死!我将你千金万贵的养到今日,也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在那骆家!”
岑羡云呼吸气促,他被困于无数阴暗又混杂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亲眼瞧着一个又一个人以各种惨痛可悲的方式死去。
眼前的画面一闪,便到了女子出嫁的画面,而轿子——所停的地方正是他“迎娶”谢陵游的院子!
没有婚礼,没有高堂,肥头大耳的痴呆抓住新娘的胳膊,当着“宾客”的面撕碎了她的衣裳,将饱读诗书的女子踩入泥中。
可,她并没有死。
夜深人静时,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敛起破碎的衣衫,摇摇晃晃地来到了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丈夫”面前。
“嗤——”
鲜血四溅,她用不知是谁忘记收拾的柴刀划开了丈夫的肚子,将婢女为她买来的槐树种子埋入丈夫的肚子中。
她神情麻木,嘴里却哼着欢愉的歌曲,扯下耳环与青丝,充作针与线将男人的肚子重新缝合。
数息之后,一点绿意刺破肥大的肚子,慢慢舒展开小小的叶子。
第85章 道侣
巴掌大的幼苗吞噬着人的血肉与怨念与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地生长,纸条如同藤蔓般向四周不断延申疯长,结成密不透风的茧房,将遍体鳞伤的女人包裹其中。
藏匿在粗壮枝条中的是如同钢刺般扎入女人布满淤青的皮肤,树枝分泌出来的浓稠液体麻痹了神经,让她忽视了身体上的疼痛,她慢慢蜷缩起身子,仿佛回到了还未出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