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也没关系。”岑羡云动了动手指,捏住了手侧的尾巴。明明主人已经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尾巴却很是开怀,被抓住了也不安分,在手心中小弧度的扭动。
谢陵游盯着在师尊手中摇曳身姿的尾巴,又羞又惧,头顶的猫耳朵跟着折了折。
岑羡云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尾巴,食指将蓬松的毛发压实,摁住了藏在皮毛里头的骨头。手上把玩着小猫的尾巴,眼神与语气中却带着训斥的意味:“上界对妖魔痛恨至极,你知道的吧?”
谢陵游当然知道!
他无声的抖了抖身子,被驱逐的恐惧如同乌云压在头顶,让他快要踹不上气来。谢陵游惶恐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岑羡云,嘴唇无声开合数次,方才从喉咙中挤出慌张而又颤抖的声音:“我……师尊,我不是……”
岑羡云心中微紧。
他与大猫猫都知道这只是一场做戏,做给主神与天道看的戏,唯独他眼前的小猫,没有记忆,不晓缘由的谢陵游会因为身份暴露而惶恐,因为他冷漠态度而生出畏惧。
镇石将此处的结界已经修补完全,但凭借他出色的神识,还是能够轻易地捕捉到魔渊之下狂烈的风沙与凄惶的呜咽,一声一声,叫人听之生惧。
藏在另一边的手悄然收紧,岑羡云不说话,沉默地看着谢陵游。
夕阳的余晖彻底被黑暗吞噬,月上枝头,洒下一片泠泠的银色月光,温柔而宁静。
寂静的氛围恍若失手打翻瓷器后尖锐喧嚣落下帷幕之后的寂静,就连习习夜风也不愿眷顾这块土地。
岑羡云面对着谢陵游惶然的神色,一时忘记应当说些什么,只能干瘪地重复:“你早就知道。”
他像是卡壳的机器,大脑分明还在正常的运转,身体的机能却不听使唤。
谢陵游久久没有开口,他没有继续哭喊哀求,但那双传神的眼睛却慢慢地染上了湿意,像是被主人弃养的小猫,凄惶而哀伤。
小猫深知主人的软肋,踩住心软的弱点不放,用自己的可怜模样换取师尊的怜惜。
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到别的法子让师尊留下他。
岑羡云无声叹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柔情消亡殆尽,成了刺骨的寒凉:“仙山,整个上界都容不下你。”
心被搞搞提起,又重重落下,谢陵游脑袋晕晕地,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差距,容不下他的是仙山,是上界,而不是——
“那您呢?”他迫切地开口追问,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来,“师尊是如何——”
自然也是想要将你赶走啊!
面对谢陵游因为期盼而亮晶晶的双眼,伤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岑羡云知道自己应该否定,可小猫跪坐在黄沙地上,头顶的猫耳朵耷拉着,藏起了粉色的内侧,几乎与墨色的长发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