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书的确被改过，但也许是因为强行改变，不仅被天界察觉，还在改完之后荡然无存，等同于未变。”</p>
傅清辞苦笑，“所以怪我自己蠢，相信了魔族的话。神仙都不可信，更何况魔族呢？”</p>
“可你知不知道，命书一改，你就再不能以凡人身份入轮回了，那后果不是你可以预料的。”</p>
傅清辞触碰着火光，丝毫不在意被火苗烫到，“不重要了。”</p>
云初一叹，“即便魔族拿到天枢笔，也无法为你改命。”</p>
“我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但是都晚了。晚了也好，反正我快死了，”傅清辞闭上了眼，“你想帮凡人改命，对吗？”</p>
云初并不否认，“对。”</p>
“若我告诉你，天枢笔只能改结局，并且以耗费神仙的修为和生命为代价呢？值得吗？”</p>
“仙君总说我傻，老是做不值得的事，”云初回想起从前唇角一弯，“可我觉得，甘愿就好，无所谓值得与否。”</p>
大概是许久没见过云初这样的人，也没想过自己痛恨的神仙会是这样，傅清辞的眼眸竟有丝丝湿润。</p>
“我有一事相求。”</p>
“你说。”</p>
“青莲宫的宫人们，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处，等我死了，你让魏锦书帮个忙，给他们安排些好的去处。听说她正得圣宠，应是不难。我帮她放了围场的猎物，也求她帮我一回。”</p>
眼前的人几乎动弹不得，却仍然在为他人考虑，云初看在眼里，喉头涌上一阵酸涩。</p>
“我会的。”</p>
“有你，是她的幸事。”傅清辞握住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臂，把火苗挪的跟自己更近一些。</p>
“既然你先前祝我来生一生顺遂，一世安康，那我也祝你，心愿得偿，心想事成。”</p>
云初眼眶一热，微笑出声：“谢谢你。”</p>
“这点火，留给我吧，”傅清辞合上了双眸，仿佛沉浸在美梦中一般衔着笑容，“宫里太冷了，我需要它。”</p>
云初重新隐身，迈步离开密室。</p>
密室外的佛龛还保持着当日她和魏锦书打开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p>
云初来到神龛面前，将手放在天帝的神牌上，用力往下按去。</p>
佛龛的机关被牵动，由侧身慢慢转了回来，将密室入口盖住，盖住了一室光亮，也掩去了角落里那簇越来越大的火苗。</p>
清朗温和的微风，没有拦住缓缓飘落落的树叶。</p>
妙手回春的太医，也没有留住身染风寒的贵妃。</p>
贵妃的尸身还未来得及等众人祭拜，就立刻被萧承胤以鄢北的习俗火焚，骨灰第二日就启程送往鄢北。</p>
云初和魏锦书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车队离去。</p>
那样华贵的马车，装下十个人都绰绰有余，可却只放了一盒骨灰，在几百人的护送下远去。</p>
“云初，那晚你和傅清辞说了什么？”</p>
和风细动，撩起云初的鬓发，勾起她唇角的笑意。</p>
“她说，她很羡慕我。”</p>
“为何？”</p>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而我有你。”</p>
云初说着，伸手与魏锦书十指交握，一同看着送别的车队越来越远。